学,而且你老家在北城,怎么想你也不可能到N市来啊?”
厉骁声音平静,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依然明亮:“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已经忘记北城了。”
北城。
这些年刻意不去回忆的记忆在这一刻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倾泻而来,顾合音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低着头稳了稳神,眼眶忽然就酸了。
那里是空气中带着咸腥气味的北方小城,那里是海岸边宁静细软的沙滩,那里是高考后狂欢的盛夏,那里是正午烫手的铁皮屋顶。
那里有他,也有过她。
顾合音的心被悲愤席卷,她复抬起头来看向黑暗中身影颀长的男人,自己还未察觉,尖酸的话语已经从她嘴里说出来。
“这么多年,我也以为当年公安大学的高材生早已经在B市发展的风生水起了,怎么会跑到N市来做交警?厉骁,你的梦想不是最重要的吗,在这里当小领导可不是你的梦想。”
还是这么牙尖嘴利。
厉骁抿了抿唇:“交警也是维护社会安定的坚实力量。”
顾合音不等他说完,不在意的摆摆手,转身往自己的小车旁边走:“无所谓,我不感兴趣。”
她走到自己车旁,将车钥匙投进锁孔里,轻轻转动,车子解锁。
顾合音拉开车门,弯腰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扔在副驾上,而后又退出来,扶住车门站在那儿看厉骁。
9年没见了,他比当年退了青涩,更添了些成熟男人的韵味。即便是站在昏暗的光线里,依然能看得出他挺拔的身姿和宽阔的肩膀。
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皮囊,却与她无关了。
顾合音今年已经29岁,厉骁比她还大两岁,算起来有31了。
三十而立,她想到厉骁的年纪,心里有些发酸。但她脸上却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身子趴在车门上沿,冲着厉骁甜甜说:“厉队长再见,你该回去辅导孩子写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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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家的路不是往常熟悉的路,顾合音开着车,人有些恍惚。
尽管这些年刻意不去想起那些过往的岁月,可此刻顾合音也不得不承认,她从未忘却过在北城的生活。
时隔十三年,顾合音仍旧能清晰的回忆起她第一天在北城遇见厉骁时的画面。
那天正逢初夏,她一身白色连衣纱裙跟着老师走进北城一中有些老旧的教室里。在一片灰暗的校服中,她好似一只洁白的花蝴蝶,高昂着头,带着满身骄傲。
老师简单介绍,抬手指了指正对讲台的一张空座椅:“你坐那儿吧,那个座上原来的学生退学了,正好空出一个位置。”
就是这个时候,低头看书的同桌男生抬起头来,跟顾合音四目相对。
男生理着最常见的寸头,却有着近乎完美的骨相。那是北方男人独有的好骨相,眉骨高耸,眼睫狭长而有神,鼻梁又高又直,好似用石膏精雕细琢的完美范本。
男生的眼睛有勾人的精光,眸子里满是桀骜和冷漠,只略看她一眼,仿佛锐利的能扎进顾合音的骨头。不过也幸好只看了她一眼,就又垂下头去继续看书。顾合音不知所措的捏紧了书包肩带,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老师喊他:“厉骁。”
男生又抬起头来。
“照顾好新同学。”老师嘱咐。
男生也随意点了点头,重新低头看书。
顾合音自己坐过去,老师又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这才离开。顾合音从旁边瞥他手里的书,发现竟然不是课本而是《孙子兵法》。
《孙子兵法》再好,也不是课本,也与考试无关。在那个紧迫的高二,他竟然敢当着老师的面看课外书,这让顾合音有些惊讶于他的大胆。
她小声嘀咕:“也不怕老师生气。”
厉骁听见她的小声呓语,侧头看她,说出了他和顾合音的第一句话:“因为我的成绩足够好。”
他眸子亮亮的,视线坦荡,声音沉缓而有力,说出这句在当时的顾合音听来可以称得上是狷狂的妄语,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刺耳。
后来这些年,顾合音每每想到这句话,总是会感叹少年厉骁的意气风发。
有些人的自信时浑然天成的,足够优秀,足够自信,足够强大。他身上最令人着迷的,就是那蓬勃生发的朝气,那是顾合音在少女时代最渴望的东西。
厉骁的父母并不在北城,后来顾合音才听说他的父母都是军人,在更往北的B市。两个人都忙,忙的没时间照顾厉骁,他只能到北城的爷爷家借住。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顾合音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N市成为一名交警。那时候他立志要考公安大学,晨起锻炼半夜温书从不懈怠。
顾合音了解他,他想做的是刑警,而不是交警。
9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阴差阳错,也许逐渐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