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降骤雨,书房的门窗大开着,疾风卷起案牍上的纸张。
沈翎停下笔来,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雨,疾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沈翎缓缓闭上双眼,些微水汽停留在他长且浓密的睫毛上,像晨时的露珠。
楚漓和青悠在书房,上蹿下跳的抢救这些写满文字的纸张,再看看他们的殿下,正气定神闲的看着窗外,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那眼神仿佛在说‘还能怎么办呢?’
“楚漓,白先生回来了吗?”青悠在风中努力捞着飞舞的纸张说到。
“还没呢,谁生病了吗?”楚漓有些懵。
“那你那边还有烫伤药膏吗?”
“怎么,那丫头很严重吗?”
“哎......整个后背都是一片赤红,那可是滚烫的热汤......我看着都觉的疼。”
“还好她机敏,不然这会儿需要白先生的就是碧桐姑娘了。”
青悠将全部纸张收在一起,放在沈翎的桌上,又用砚台压着。
“烫伤药膏不常用,我那边没有,张管事那儿应该还有,一会儿我去问问。”楚漓站到沈翎身边说。
沈翎默默地从抽屉里拿了一瓶,两瓶,三瓶药膏出来,放在桌上傲娇的对青悠说“拿去用吧。”
青悠拿起一瓶打开闻了闻,神情有些讶异的说“冰玉膏?”
“本王只有这个”沈翎说完头也不抬的继续处理文书。
青悠将药膏拿在手中,心下思量,转而温柔说到“殿下,桑落姑娘现在这种情况,奴婢想就让她留在奴婢那里养伤,回去后厨恐怕许久也好不了。”
“这种小事,你知会一声张管事就可以了,不必告诉本王。”沈翎抬起头看着青悠,那眼神像是在说‘这关我什么事?’
晚间,青悠住处。
骤雨渐缓,风也变得轻柔起来,桑落穿着件千草色直裾侧坐在廊下栏杆。
长发用一支木簪盘在脑后,额前与鬓边那些细碎的发丝被风吹起轻贴在脸颊。
她将头靠在廊柱上,拉伸着脖颈。她的后领松散,侧斜的身子使得衣领下滑,露出半个肩来。
她伸手去接屋檐滴落的雨水,一滴一滴坠落掌心。
廊下的风夹杂着些微雨水吹过桑落,在她的头发上留下绵密的细小水珠。
檐下灯笼中那明黄的光,洒在她的身上,看上去像是一层薄薄的鹅黄色糖霜。
又是一阵过廊风,吹得桑落眯起了眼。风停,睁开眼便看到沈翎出现在长廊的另一头。还是日间那身雪青色外袍,衣带飘飘。明黄的光投在他的身上,或明或暗。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梦境一般。
廊外的风竹在暮色下像是水墨画就一般,随风起伏沙沙作响。看着沈翎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烛火摇晃,桑落也跟着恍惚了起来。
沈翎停在桑落的面前,两人就那样对视着,不言不语,只有雨落潇潇竹影风摇。
“殿下”一个温柔的声音拉回他们彼此的视线,桑落连忙起身行礼。
“青悠,本王的羊脂玉牌是你收着吗?”沈翎看向侍女青悠,负手而立,自顾的说到。
“殿下可是现在就要?奴婢立刻取来。”
“不必,明日更衣时拿过来就行。”
“是”青悠欠身道。
“行了,你忙吧!”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只有雪青色的衣袂在晚风中雀跃着。
桑落看着沈翎的背影,仍旧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似乎看到他来过了,却又似乎他从未来过。
听雨阁。
“叔母,您别生气了。”鲜于清渠递过来一杯茶,给愠气未消的鲜于夫人。
“我才不喝,你听听祐宁今天说的那些话?不就是在怪我多管闲事吗?”鲜于夫人卧在一张躺椅上愤愤的说“你看看他那些侍婢,一个个毛手毛脚。今天烫着的还好是个粗使的丫头,要是哪天不小心伤着他了,怎么办?你说说......怎么办?”
“叔母,翎哥哥怎会怪您多管闲事呢?自荣王战死荣王妃便带着翎哥哥回到未勒,回到鲜于氏族和叔父叔母住在一起。后来荣王妃病逝,翎哥哥便跟着叔父一直住在军营中,你们就是他最亲的人了。”鲜于清渠轻柔的捏着鲜于夫人的肩,语气温柔的说“只是翎哥哥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八九岁的孩子,无论是军务还是政务,亦或是府中之事,他都可以处理的很好。”
“你说的对”鲜于夫人叹口气,说到“他能走到这里,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只是祐宁的父母不在,我身为舅母又哪里能真的做到不管他呢?”
“说到底,叔母还是太过疼爱翎哥哥的缘故。”鲜于清渠浅笑到“今天幸好没有伤着碧桐姑娘,不然翎哥哥该心疼了。”
“说什么呢?你翎哥哥心疼的自然是你。”鲜于夫人握着清渠的手说“你可是我们鲜于氏的嫡女,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丫头片子,大可不必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