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后,浑浑噩噩地结束了自己高一生活的时语身心俱疲,她空洞地望着香樟,眼中已无半分生机。
走到校门外的时语才发现,今天是自己的姑姑来接。
她走了过去,叫了一声:“姑妈。”
姑妈笑着说:“小语放假了啊,这次期末考感觉考得怎么样?”
时语礼节性地说:“还行。”
姑妈笑笑,然后带着她走到了自己的车子旁,说:“我们等会儿去接你表弟,然后一起吃饭。”
时语假笑着点头。
然而这餐饭并没有那么愉快,姑妈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时语和她父亲闹僵的事情,吃饭时便一直在劝时语:“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多体谅体谅他,等你到我们这个年纪就知道不容易了,你看看他平时除了嘴碎了点,也没有什么缺点吧,他毕竟是你爸爸,你不能一辈子不理他啊……”
时语很有教养地点点头——从小到大,父亲总是在她的社交上到处挑错,导致她有一定程度的社交恐惧。甚至时军在明知道她有社交恐惧的前提下,还逼迫她去社交,但如果有一点不合他的意,他就会在外面直接呵斥时语。
在那之后,时语每次面对长辈时,礼节都标准的像教科书一样,学会了根据别人的面部表情来做出相应的回应,让任何人都挑不出一点错。
所以即便今天时语很不舒服,却还是一副“知道了”的表情,让姑妈很是满意。
回去的途中,姑妈十分热情地邀请时语来自己家里住一段时间,但被时语婉拒了,说高考完之后再说,现在还是住在自己家里比较好。
到家的时语已经非常累了,因为这样逢场作戏真的要耗费她大量的精力,但当她看见自己的爷爷在家中时,差点表现出了自己的崩溃。
爷爷笑吟吟地对她说:“小语回来啦。”
时语佯装惊讶:“爷爷,您怎么来了?”
爷爷笑着说:“过完年之后就没有看见过你,还以为你忘记爷爷了。”
时语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怎么可能。”
爷爷继续:“你电话都不打一个给爷爷,爷爷就要想了,是不是小语不要我了。”
还没等时语开口,爷爷又说:“听说你现在不理你爸爸了?”
时语是真的想把时军给杀了:就为了继续控制她,专门找她无法拒绝的人来劝,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阴险的人。
时语即便心中已经濒临绝望,面上却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爷爷,他就因为我期中考考得不好,把我的书全拿走了,还说要扔掉。”
爷爷收敛了一点笑容,然后说:“你以后在他那里受欺负了就跟爷爷说,爷爷帮你骂他,但他毕竟是你爸爸,你不能不理他啊,是不是。”
时语拼命忍住自己的怒气,挤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知道了。”
爷爷笑着点点头:“这才对嘛,那爷爷先走了,你要记得给爷爷打电话啊,你不打给爷爷,爷爷就要伤心了,爷爷一个人在乡下也寂寞的。”
时语笑着送他出门。
一关上大门,她就骂了好几句脏话,绝望又开始涌了上来。
她跑回自己的房间,一边哭,一边用刀将自己的手臂划得血淋淋。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打着爱的名义来道德绑架她,来要挟她,逼她做出不愿的选择。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这层血缘,是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的束缚。
活着好累。
他们为什么总要在她看到一点希望时亲手将她拉入黑暗中?
她真的,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去看医生吧。她这么对自己说着。
再努力拯救一下自己,好吗?
没有人看破我的伪装,到底是我演的太好,还是他们对我的爱,只是浮于表面。
撑下去,好吗?
我不行了,我真的好难受。
就算是为了任苒,为了秦雅,撑下去,好不好?
我对不起他们。
至少撑到高三结束,好不好,看他们进入自己梦想的大学,你也少了点顾虑,现在死,可能会影响到他们。
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你再多看周问津几眼,好不好,再多看看你爱的那个人。
我……尽力。
次日,趁着父亲不在,时语鼓起勇气,对母亲说:“妈,我好像生病了。”
李莉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小语,是哪里不舒服吗?”
时语摇了摇头,说:“我最近真的好难受,你能不能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李莉脸上的担忧又多了一层:“小语,最近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你跟妈妈说好不好,不要突然这样吓妈妈。”
时语面对着家里唯一让她还有点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