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用内力烘干,需用手抚过布料的每一寸。
念空闭着眼,抿紧唇,指尖一点一点的触碰着布料,丝滑冰凉的丝绸质感从指尖传递至大脑,鼻间尽是从衣物上传来的淡淡熏香味。
伸出去的指尖忍不住轻颤,蜷曲手指,如蜻蜓点水一般只是触碰到了,下一刻立即收回了手。
鼓起的勇气在收回手的那瞬间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内心挣扎了片刻,想着内里尚未着里衣的单施主,这才又大着胆子探出手去。
湿润的布料随着他一点点的触碰,逐渐变得干燥。
若是有旁人在场,看到此景,只怕会惊愕大骇。
身着藏青僧袍的人,面容俊秀,身形颀长,此刻紧闭着一双眸子,侧坐于床榻边沿上,微拧的眉间和紧抿的唇使得此俊秀儿郎看上去如临大敌一般。
浑身充斥着温和内敛的气质的人,指尖却不断在抚摸着女子衣物的每一寸,骨节分明的大手上,细长的青筋随着手上的动作若隐若现。
本是抚摸转动念珠的手,此刻却仍由绯红的心衣占据了这双手。
动作间,腕间缠绕的佛串古朴,沉重,镌刻着佛的纹路,却因松散,尾部不时从手腕上滑落,在念空不曾注意的时候,数次陷入手掌下的衣物之间,转瞬间,又随着动作,起起伏伏,摩擦着底下的衣物。
庄重的佛家之物此刻陷入红尘之中,倒是无端产生出一抹怪异,违和却又处处透出刺激之感。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逝去,烘干的衣物也越来越多,布料上的熏香在衣物干了之后,越发的明显。
单萃儿若是在此,便会发现这个平日里内敛的人,即便沉着脸,面上的绯意也逐渐控制不住的蔓延至脖颈,额间甚至隐隐冒出了些许汗珠。
他手上的动作也紧跟着加快了不少。
待念空烘干手上一件内衣后,在被褥上摸索了一阵,没有再寻到衣物后,紧绷着的心这才松懈下来。
秉着记忆中厢房的布局,仍闭着眼从衣柜中寻了一块备用的床套,将烘干的衣物尽数困扎在床套内。
念空这才睁开眼,望着眼前略微有些鼓囊的床套,重重的长吁了一口气。
总算是……将单施主吩咐的事办完了。
而后,拎着包裹,拿过桌上的经书,扫了一眼桌角处摆放的食盒,身形顿了顿后,而后顺手拎着食盒一并出了门。
门仿佛是一道分割线,出门的刹那间,清爽的空气携着凉意的风一瞬间便将他团团围住,房内淡雅的花香,暖意顷刻间远离了周身。
念空愣了愣,竟是觉得有些恍惚,方才进房不过一刻的时间,却仿若呆了许久,如今被这风一吹,头脑倒是清醒了不少。
身上的燥意逐渐降了下去。
待他看到趴睡着的单萃儿的那一刻,面上已重新恢复了一贯的温和。
他轻轻的将包裹和经书等物放在单萃儿身侧的书案上,回了自己的位置落座,目光下意识的从单萃儿的身上扫过,幸而僧袍向来厚重,衣领也紧束于脖颈,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奈何念空虽是聪慧,到底没接触过女子,更是不曾想,紧束于脖颈紧是相对他而言,女子身子想来比男子纤弱,体格更不能混为一谈。
陷入昏昏欲睡中的单萃儿隐隐感到身侧有动静,鼻尖有那么一瞬间嗅到了一股令人熟悉的带着清香的皂荚味,她迷迷糊糊的想,应是念空回来了。
忍着乏意,撑起桌面将自己的上半身支撑起来,她看着不知因何缘故躲闪着她视线的念空,下意识往自己身上瞧,嗯……整整齐齐,并无不妥之处。
还不待她问出声,念空便抢先一步说道:“单施主的衣……东西,小僧已尽数拿了过来。施主可瞧瞧还有什么东西所遗漏的。”
猝不及防的话让单萃儿一愣,她狐疑的看了眼念空,却见对方并无什么反应,好似方才那一停顿只是她的错觉。
她看了眼身侧的包裹——不是她带来的,那就只可能是念空给她的。
至于里面装的是什么,从念空躲闪的眼神中,她也猜到了是何物,倒是不曾想到素来对男女之防看的极淡的念空此刻竟然会不敢看这些东西,眸子不由得弯起。
望着这般罕见的念空,心中的恶趣味陡然冒了出来,她佯装检查行李,指尖在念空带来的包裹上慢慢划过,余光中瞥到念空看过来的目光,似乎有些紧张。
心中了然一笑,指尖陡然离开了包裹,轻轻的叩击了几下桌面,清脆的声响随着单萃儿陷入沉思的神情中,一声一声的撞进念空的心脏。
误以为是单施主后知后觉起了恼怒的心思,他张了张嘴,刚想解释他什么都没看,眼前之人忽然抬起了头,蹙着眉看向他。
“倒是有一件东西,念空拿错了。”
念空垂下眸子,脑中快速的搜寻着方才在厢房内所看见的东西,却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