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施主久站而不动,可是心中有惑?”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单萃儿回过神,这才惊觉周围的人不知何时竟然跪坐了一大片。
意识到这句话应是对她说的,心中有些愕然,旋即转身看去,一身同样藏青色的僧袍,面上还带着略显稚嫩的婴儿肥,正是念空的师弟念无。
单萃儿眼见着这小子看到自己后,面上的严肃之色顷刻间消散,双眼瞪大,合成十字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指向自己,而后又意识到什么,眼珠子四处打量了一番后,见无人注意此处,又连忙将举起一半的手放下。
强装镇定道:“单施主在此处作甚?”
莫不是发现了他与师兄二人用泥巴将施主涂成了黑蛋儿,此番前来是为报仇?!
这么一想,又是心虚又是心慌,他自幼长于青山寺上,第一次下山便做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虽说罪魁祸首还有个师兄,但是师兄素来记事儿快忘事儿也快,恐怕早已将此事忘得差不多了。
单萃儿莫名的看着对方变化迅速的神情,时不时还望自己的脸上瞅,脑海中忽然闪过前几日铜镜里的麻子脸,眸子微闪。
似是不解道:“念无师父说的什么话,信女来此自然是因为此处办有法会,特意前来求解心中所惑。不知念无师父以为信女为何来?”
此话说的并无异常之处,众人来此皆是为了法会。
听闻并非是黑脸一事儿,念无这才放下心来,见单萃儿轻拧的眉间,眸中亦是千绪万千,念着心中的愧疚,开口道:“单施主可有何惑需解?小僧……”
话说一半,念无忽地想起自己并不善于此道,不由得红了红脸,余光瞥到远处领着众人诵经的师兄,脑子一抽,毫不犹豫地将师兄出卖了:“小僧的师兄正善于解惑,希望可解施主心中一惑。”
单萃儿唇角微弯,带着些喜意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从折扇后飘出:“可是当日与你一起的那名念空师父?”
“正是师兄。”念无挺直脊背,微抬下颚,略微有些骄傲的点了点头。
不过念及师兄此时正无法从殿前抽身,下颚悄然无息的默默的缩了回来,迟疑道:“可是师兄此时正领着众位师弟诵经,此时怕是来不了,您不如先去偏殿另寻一位师兄?”
单萃儿眯了眯眼,摇了摇头:”不必,信女还是较为相信念空小师父,等等也无妨。”
“那施主您便先跟着小僧去偏殿等候吧。”念无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信众,二人堵在这处确实不太妥当,倒是扰了前来礼佛的信众。
单萃儿嗅着身边气息混杂的莫名味道,久了倒是有些不适,便是念无不说,她也是打算先离开的,眼见念无先开了口,便欣然同意。
念无重新双手合成十字,嘴里一步一句“南无阿弥佛陀”领着单萃儿避开险些冲撞到的人群。
单萃儿瞥了瞥身边本嘈杂的拥挤的信众因念无发出的呢喃声,竟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让二人通行。
想不到青山寺的名声这般好用,一个小和尚在汹涌的人群中行走自如,这些个平日里看似凶悍的人竟也退让了几分。
脑中忽的闪过方才所见一幕,立于数百人之首的念空于青山寺又是何等地位。
单萃儿斟酌了片刻,小心试探道:“念空小师父看着年纪尚轻,便被众僧拥为众人之首,倒是前途不可限量,不知念空小师父可会介意为我解惑。”
念无闻言兀的停下口中的呢喃,奇怪的看向单萃儿,不解道:“师兄为何会介意?”
而后,又沉思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旋即恍然大悟般又安慰似的看了眼单萃儿,又道:“施主尽可放心,世间之人的心中疑惑如同沙砾一般繁多,但凡是寻求我寺中僧人解惑的,便是对青山寺的信任,寺中僧人亦不会将施主心中的秘密传扬出去。”
说完,那双清透的双眸深处似是有繁星闪烁般,尽是满满的自豪感。
完全想不到眼前之人哪里是要解惑,只不过是想要探听一下自家师兄的身份,以便想些法子好搭话。
单萃儿轻叹了一口气,不动神色的用折扇抵住自己的额间,回想起自己之前与这两师兄弟的搭话,简直和木头人说话差不多。
心中不由得就是一阵挫败。
免得自己被气着,接下来的一路,单萃儿识趣的没有再搭话。
迎风而来的梵香味逐渐散去,喧闹逐渐归为平静,偶有同行之人的窃窃私语。
很明显,相较于鱼龙混杂的前殿,此处更受妇人姑娘们的喜爱。
不过比不得前殿的庄严肃穆,求签祈愿之所说是偏殿,实际上就是在湖畔边上搭了数十个亭子,一亭内皆可容纳数十人,而每一座亭内都布置有两张桌椅,签桶便置于桌上。
亭内也都配有一名僧侣,为信众解惑。
“这些亭子为何要建于湖畔边?”
单萃儿目光不停的在各个亭子内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