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还是黑发,只是因为本身发样和被盘绾过后,整个好像刨子刨出的木花一般曲伏缱绻。
戗画忽沉下身,整个人没入水中,稍瞬浮起,发丝就被水尽数打湿垂落,紧贴在她身上,再看不出异样。
她将身后头发尽数捞起,放入浴桶后的一盆已挥散出药性的药水中浸泡,头渐渐后仰,靠在浴桶边上,闭眼养神。
客间里,水雾蒸腾,静若幽谷,除了戗画自己的气息,没有一丝多余声音,恍若画中仙境,濯尘净气。
忽然间,戗画眉宇收紧,不知由何,她想起萧案生,想到他与杨守研做的交易,暗忖这人果然一副黑心肠。
那些胡人也算是刚帮着他们两人脱了困,他却转身将其献于杨守研,虽说那胡玲耶对他也藏有害心,可至此,她也并未做什么不利于他的事。
而萧案生却打算将他们尽数除去。
戗画蓦地睁眼,天花上的白间青水莲纹映入了她的眼里,仿佛菩提梵心,她渐渐又平静下来。
自宁永二十二年,风原之战,大赵奇胜西疆,盟定百年互不进侵之后,这十多年来,西疆与大赵的关系也算和缓,甚至更为友善。
虽大赵仍不许胡人轻易入关,但交境之地,互通商贸、互习文化,双方皆有所获益,甚至有两族通婚者,亦未受大惩。
如此来算,萧案生与胡玲耶,或者胡玲耶背后的人,他们这番折腾,应都只是为报私怨。
戗画扬起手,按上额边穴轻揉,她只想哪怕能过一天安生日子也是不易。
待水温散尽,戗画方从浴水中起身,捞过一件轻薄长袍,随意搭了身,便上榻睡去。
二楼过廊绕半,戗画的客间对面便是萧案生的客间,而他却一刻不闲下,匆匆打理后,取出杨守研给他的邕州州城图,和他从州府顺出的邕州兵防图,正详细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