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来的辛慈表情恢复了他一如既往的微笑脸,看上去心平气和,完全没有任何波澜。
“贾小姐,贝莱姆院住院并不接收腿伤病人,所以我们没有骨科医生。希望贾先生的腿可以靠休息养好。”
被隐晦拒绝的贾贝西并没有听懂辛慈的言外之意,还是不死心地追问,
“不是骨科医生也行啊,辛院长,只要是外科医生都可以看一下吧。”
“贾小姐自便吧,看看在座的各位谁能帮您。”
说罢,辛慈头也不回走出了食堂。
贾贝西缺心眼是一方面,不过这么大的疗养院没有一个能看外科疾病的医生吗?颜昙记得苏里尔曾经说过是内脏不太好,才来到这里,这里……真的有医生吗?一颗怀疑的种子在颜昙心里萌生。
“不给看就算了。”
贾贝西一边唾弃这不近人情的院长,一边被自己哥哥拉走回大厅休息。
颜昙三人也跟着人流回到自己的床铺。
说起来颜昙和赢真已经到这里大半个月了,和苏里尔一次又一次配合中逐渐变得默契,但是还没到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那种信任。
颜昙靠着厚厚的被褥和赢真分享储物间放置着瓜子,她觉得是时候试探一下苏里尔了。
最近她总是做噩梦,梦到再也没有救援,再也回不去那文明的社会,以后只有杀戮与生存相伴她左右。
“苏里尔。”
苏里尔正在磨他们随身带的小刀,每天晚上他都要帮赢真颜昙磨好,再嘱咐二人一定要随身携带,按照苏里尔原话所说,不一定会在什么时候会遇到威胁生命的存在,要防患于未然。
听到颜昙叫了他的名字,苏里尔停下手里磨刀的动作,回答道,
“怎么了?”
“这个疗养院……到底收治什么类型的病人?”
苏里尔手指一吃力,握紧刀柄的手变动了位置,导致锋利的刀身在他右手手指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道口。
“怎么出血了,磨个刀这么不小心。”
赢真起身去医药室准备拿一些包扎伤口的材料。
直到赢真走出大厅,苏里尔露出凶狠的眼神盯着颜昙。
“你什么意思?”
颜昙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种眼神了,上一次被这种神情凝视还是在雨林,那是人在关乎性命时才会露出的,野兽一般的凶狠。
“我只是想为我们安身立命之所提供一点保障,现在我怀疑贝莱姆院根本不是一般的疗养院,这是一家……
精神病院吧?”
没有理会苏里尔被揭露不堪入目的真相的眼神,颜昙继续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继续讲下去。
“苏里尔,你不用着急否认,这里的人生活习性和正常人相差不大,我和赢真完全可以融入进来,只是,我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病,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赢真的,我知道你比较在乎她。”
苏里尔此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被人戳穿的滋味真不好受,垂头丧气的他只能向眼前的女人吐露关于自己的实情。
“灾变以前我是一个军人,在一次海外平反运动经历了队友全部阵亡后,不幸患病,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也就是人们常说的PTSD。长时间的折磨让我早早退伍,来到这里疗养,不过灾变前我正在经历最后一个疗程,我现在精神状态已经接近一个正常人了。”
颜昙并没有回答苏里尔,她正在判断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男人嘴里吐出来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颜昙,我从来没有刻意骗过你们,以后也不会站在你们的对立面,我发誓不会做出任何对你们不利的事情。”
“你最好是。”
颜昙看不出任何破绽,只能选择暂时相信他,但她心里已经对苏里尔树立起高高的戒备,她永远不可能像相信赢真一样相信他。
不过和苏里尔的谈话也证实了她自己的猜想,这里果然是精神病院,原本她只是怀疑,并没有落实。
只是,灾变之后就没有了医生和病患的界限了吗?谁是医生?谁又是病患?
这一切和那个神秘的仪式有关系吗?
一团又一团错乱的线索向颜昙喷涌而来,她只想在这个错乱的地方活下去,只要不威胁到她的性命,她觉得保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两个怎么表情这么凝重?”
赢真左右拿着纱布,右手拿着止血药迈过一个又一个床铺走了进来。
“苏里尔刚刚疼哭了,把我吓到了。”
颜昙张嘴开始胡说八道,丝毫不在意苏里尔幽怨的眼神。
大厅钟表即将显示十点整时,大厅所有人爬出了被窝,开始从头到脚进行武装。
颜昙已经习惯了晚上十点进行这项神秘意识,对于她来说,牺牲一点点睡眠时间换来与大家变成一个战线是个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