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老汪听她突如其来这一言,暗道不妙。
“这位女侠……这是何意?”
君如月一身墨色劲装傍身,腰间随身携带一柄打磨精细的长剑,江湖锐气不减,却对尸体端详的百般细致,沉思许久才缓缓吐言的模样,像是对验尸颇有一手。
老汪俨然以为自己验尸多年出了纰漏,叫外行人看出了什么端倪,不住擦汗。
君如月觉察到他的不安,立刻安抚性的瞥他一眼,解释道:“金池有一部分说的并无不妥,乐无边肢体断口处的刀风是极精玄铁所致,李芥善使刀,其刀名曰长空,乃极精玄铁所打,如此便叫他认为是李芥所致,可有一样他又说的不对,据我所知,李芥武学师承万杀门,五年前……”
说到五年前,她的话吐露一半又觉不妥咽了回去,立时言语哑然。
“五年前怎的?”明烛狐疑。
他这一问,便也想起五年前之事。
五年前,是李芥被朝廷遣为招安江湖侠士的招安使时。
此事事关朝廷,当下又在衙门,君如月突然了悟此事说来说来不妥,便又吞回肚中,倒是及时。
明烛明了此事,暗叹一声,便道:“有话直说无妨。”
君如月不禁压低声线,便用明烛与她能听见的声线道:“五年前,朝廷见江湖动乱,无人管束,欲将多数江湖人士收为己用,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的纷争,师承万杀门的李芥初涉江湖不久,与彼时江湖排行榜行一的上官青上官大侠一见如故,成为至交好友,说起这上官大侠,师承武当山,是江湖上人人提起便敬仰不已的一代侠士。”
明烛听得正入神,便闻见君如月的一声慨叹。
他侧目探去,只见君如月提及上官青,眸中荡漾一阵,仿佛对其也是心向往之。
那颗心不由向下沉去,明烛不由锁紧眉头,继续问:“随后呢?”
“上官大侠乃那年武林大会的盟主,江湖人人皆知,在纷争之时,兵刃四起,李芥倒戈相向,与朝廷一同攻向江湖人,这一役,江湖人士死伤惨重,缘于李芥在千钧一发时的背叛,上官大侠死于朝廷的兵马之下,而李芥却因提早降于朝廷,又戴罪立功,背叛上官大侠的号令,换得他成为朝廷招安使的筹码,万杀门得此逆徒,懊悔不已,将其逐出师门,并废除李芥一身武学,故,李芥虽是武功被师门所废,但他在万杀门武学基础之上,自创出一套只属于自己的刀法与心法,基于此,李芥武学精益不止,这套刀法被其称为修罗斩,江湖上流传出他近日闭关,研习出一式杀招,名为长空破刃,据说足以以一敌百,举世无双,可这江湖却无人见过。”
“长空破刃便是眼前这招?”明烛问。
“非也,”君如月摇头,指着那刀口道,“我是想说,李芥的修罗斩形散而意不散,看似刀刀无关,实则有关,而眼前这刀口学的七七八八,却并非修罗斩。”
听两人谈论江湖事,又与朝廷有关,一旁的老汪不想惹的一身骚,又因营生之便,不得不耐着头皮,装作没听见,躲在墙角偷偷擦汗。
明烛反问:“你怎知?”
君如月呼吸一滞,握着长剑的手又紧了几分,扯起朱唇挤出一道苦笑。
“王爷岂非明知故问。”
明烛眼角抽了抽,险些忘了,极其不自然的摇摇头。
君如月的师父便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兵器铸造师,其人性格怪僻,名声赫赫又远离武林纷争,不少武林人士想让师父锻造一把武器,武器与武功招式相辅相成,君如月的师父又钟爱收集江湖侠士的刀谱、心法等,君如月总是自小耳濡目染,便对兵器武学烂熟于心,也并不出奇。
个把时辰前,君如月在杏花楼还曾相信金池所言,确信李芥便是杀害乐无边的真凶,不出几个时辰,君如月又一改口风,替李芥脱罪。
明烛思索片刻,几欲被君如月的案件搅乱了头绪。
一股腐臭味自灵床上飘过,随风钻进君如月的鼻息间。
她神情微凛,紧蹙起眉头,亦不知此案该作何解。
视线前,明烛的影子晃了晃,从广袖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进她手前,示意让她掩住鼻息。
他细长的指尖微动,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甚是好看,与容颜一脉相承。
“依你所言,又是谁杀了乐无边?”他问。
这件案子分明是明烛做主导,倒是跑来问她的意思。
依他的性子,她说了也自是不会听进去的。
说还是不说。
两个抉择都在她唇齿间碰撞。
君如月惊愕地望着他,捏了捏手腕,复又摇头,只道。
“我不知道。”
明烛瞄到她这副小动作,轻叹一声,笃定地开口:“你若是有想法,你便说,不必藏着掖着,江湖与朝廷之事,自是要早日解决的。”
既是他这样说,君如月再是被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