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友,辛苦了。”江迎冲朱九鸢一颔首。
她、魏篌、马攀三人在这里等候已久,江迎和马攀几年来发展出一套用地脉和长短波传信的方式,从未叫人知晓。
之所以把朱九鸢这个不熟的人拉进队伍,是因为她的能力正是江迎所需要的。
朱九鸢快速催动心法,灵力遥遥与吴越王勾连起来:“他该命断王宫。”
江迎点点头,看来这吴越王只能在这问问话,带他出去是不行了。
凡间因果错综复杂,修士应尽量避免缠绕其中,所以朱九鸢一身探人因果的本事就像雷达,吴越王这种因果交织的身份,最是要小心。
一国国君,是杀是救都有可能影响全国。
江迎走过去,边走边拆了自己的妃嫔发式,露出从头顶加入了红色藤蔓的斜编辫子——正是从许半仙脑中看到的巫蛊道样式。
“王上。”她朝这位凡间的一方之主行了个礼,要不是这位吴越王有修仙之志,江迎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在钱塘立足。
吴越王手里的恭桶顿了顿,扔下恭桶,冻得发僵的手指着江迎的发式,迟钝地哆嗦起来:“你是……是上师派来救我的?”
“上师?”江迎听这称呼耳熟:“王上说的可是那位能帮王上长生不老的巫蛊道上师?”
吴越王浑浊涣散的眼珠一下子聚起光来,仿佛看到了天大的希望:“正是!”
“那王上可还记得,上师要用什么方式助您长生?”
“记得、记得!要用钱塘一城……现在外头怎么样了?”吴越王仍存警觉,开始反过来试探江迎。
江迎直起身子,嗓音低沉到:“王上,如今王宫内皆是陈王殿下的人,您也知道陈王殿下,似乎在沿用您的长生之法。”
吴越王突然站起来:“完了、完了!孤死定了!他要报复孤!”
套出来了!江迎心下一喜,面上却沉重三分,徐徐问道:
“王上何出此言,陈王报复您什么?”
“以百姓生魂重铸天地、以兄弟骨血雕星刻月,永夜之内,乾坤在我,天地永寿,不死不灭……”听着吴越王疯了似的念叨,江迎眉头逐渐紧锁。
原来是这么个长生法——在锁灵阵之内,时间暂停,此夜永不过去。
只要万千生魂让钱塘的这个黑夜永远不结束,受阵之人便相当于永远在过同一天,不会变老。
没想到用了百姓生魂还要取兄弟骨血,按照巫蛊道的残忍程度,这骨血提取必然是炼狱酷刑。
“所以陈王一开始确实是要起兵造反以自保。”江迎喃喃道。
后来通过巫蛊道人知道了吴越王的计划,陈王自己也心动,于是才有了江迎
他们在抢生魂!就像是急着上交猎物的狗。只是这些士兵,如今大半也都变作了遮天蔽日的冤魂。
“王上。”江迎静静地看着焦灼踱步的吴越王,只觉得他的铁链声聒噪。
“您之前在妃嫔和贵族间甄选有修道潜质的人,他们兴许帮得上忙,他们在哪?”
吴越王脚步一顿,搪塞到:
“这……这不重要,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你到底是不是上师派来救孤的,为什么只顾诘问孤?”
江迎心说:因为他们都是我的主顾,听您这意思,我这条财路是断了!
“陈王狡猾,王上您的说辞若是与上师交代的不同,身份如何自证,我又如何救您?”谎话张嘴就来,竟然也骗过去了。
吴越王狠狠纠结了一会儿,才松口道:“……好吧,修士的生魂比百姓的更具神力,但是捕杀修士有风险,于是上师给了我催发修为的仙丹,我寻找有资质的人。”
江迎左边眉毛上挑:“哦?这样的好东西,王上自己怎么不吃?”
这可把吴越王噎住了,这是虎狼之药,他怎么会吃?
“孤?孤可是……等上师的永夜降下,孤自然能长生。”
江迎眯着眼睛,仿佛要从瞳仁里射出箭矢把吴越王扎个对穿:“所以王上就把他们像养猪一样养得肥肥的,然后杀了‘吃肉’?”
“那分明是为国捐躯,孤都会给予追封的!”
江迎强忍怒意,自己是来破阵离城的,不是来“执法的”:“那些有资质的人,可还有活口?”
谁知吴越王痴痴地笑起来,笑的人头皮发麻。
“哈哈哈,孤岂会给陈王那个目无尊长的小人可乘之机?当然是先他一步送这些义士们上去了!他们生是孤的人,死是孤的鬼。”
江迎将吴越王一掌推坐在恭桶堆里:“王上,你可知,自愿捐躯算义士,被你杀死的那叫被害人。”
撂下这句话,她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吴越王在恭桶堆里挣扎、叫唤着:“等等,你不是要救孤!带孤去见上师!孤要见上师!”
吴越王吼得实在聒噪,江迎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