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芸原本看中一个小院,与愚园并排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可房主临时决意不卖了,这下他们只得重新选院子。
临时变卦让翡翠很不满,愤愤道:“明明昨日都说好了,怎么才过了一日就变卦了。”
房主歉疚道:“对不住几位,家乡临时来的亲友打算在京城久住,想要租这院子,我这也是抹不开面子,只能租给他们。临时改主意实是我的不是,你们若急着寻住处,我倒有个朋友家,他们一家要离京,空出的园子想要卖出去,只是价钱有点贵,几位若想看看,我现在可以引几位去看看,若觉得合适可以立马签契书,今日下午便能搬进去住。”
翡翠不悦道:“临时换园子,还要加钱,你们莫不是勾合起来敲诈我们。”
听芸阻止道:“好了翡翠,既然房主不卖了,我们另外看就是。”
房主热心肠地极力推荐他朋友的园子,听芸她们一时也没有好的选择,便同意随他去看看。
那真是个园子,就在愚园旁边,又邻近晋王府,三处呈一个三角之势,到愚园的路程与从愚园到晋王府的距离相当,但从晋王府到这边却近得多。
园子虽比不上愚园阔气,但比先前那简朴的小院大得多,园中陈设精致秀丽,移步换景风景宜人,一草一木清幽婉转,有片小桃林,桃花谢后绿叶满枝,树上挂着拇指大小的桃子,更有一个荷花池,中央一座假山石,上面立着两只丹鹤,像座避世的庄园。
尤其那片荷花池中的一对丹鹤,或张开白羽振翅,或舒展长颈引吭,遗世独立翩然起舞,与满池荷花映衬,十分美丽。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温泉,供主人纾解疲乏。
听芸极满意这院子,价钱问下来,确实要比寻常的园子要贵一些,但主人说他们即将离京,带不走这对丹鹤,若是她们买下来,这对丹鹤便赠予她们。
听芸十分不舍那对丹鹤,算下园中布置,她们买下搬进来即可安住,若无特别喜好,都不用再改变园子形态,如此,能省下一大笔开销,合算下来倒也不算吃亏,当即便同意买下。
当下便签了契书。
不仅园中,屋舍厅堂具是陈设完备,像是许久未用,而不像急忙搬走。
但听芸无暇去想别的,总之她花钱买下来,便是她的私园,颇欢喜地同翡翠和琥珀在园中逛了一阵,便从愚园请了些人手帮着搬东西进来。
她为这园子提了“畅园”的名。
翡翠不拘小节,不喜规矩束缚,如今有了独属于听芸的园子,她十分欢畅地在园子里蹦跶了一圈,扬眉吐气道:“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了!想大声说话就大声说话,想几时叫门就几时叫门!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听芸看她高兴的样子,忍不住轻笑,罗帕掩着唇,甚合笑不露齿的规矩,这么多年的规训已刻在骨子里,不是一时一刻能变的。
*
她们刚搬进畅园第二日,孟夫人便上门打秋风来了。
在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匾额上新题赶做的“畅园”二字,笔酣墨饱端庄秀逸,笔力柔中带劲,作字如画,似有不吐不快的畅达。
孟夫人哼道:“她倒畅快了。”
她的伊儿被她害得茶饭不思,人都消瘦了一圈。
听芸原是不想见孟夫人的,可她还是孟家的女儿,父母亡故,从本朝礼法上来说,叔父婶母抚养她,便等同于父母,便是她婚嫁之事,也是要叔父婶母做主,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撕破脸,夺回家产之事还要仔细图谋,务必一击即中。
听芸最终还是让人去请孟夫人进门。
刚搬进畅园,顾老太君怕外面买的奴仆养不熟,特地让褚洄从成安侯府拨了好些人过来伺候,听芸只捡了五六个,其余的都退回去,是以园中略显冷清。
钱嬷嬷得了老太君调教,也一并过来当个管事嬷嬷。
钱嬷嬷去请孟夫人进门时,孟夫人诧异了一瞬,冷笑道:“原来找到了好去处。”
钱嬷嬷垂首恭顺静听,她当初被孟夫人赶出孟府,若非郡主接济她和她的儿子都得等死,如今跟着郡主,这畅园里除了翡翠琥珀之外她就是最大的管事,郡主也不似孟夫人苛刻,她现在一心只想安分守己为郡主当差,孟夫人是郡主的婶母,她便顺着主子的意思敬着。
钱嬷嬷恭敬地将孟夫人请进挽鹤花厅,让人奉上茶,赔笑着对孟夫人道:“夫人稍待,郡主已往这边来了。”
孟夫人看了看钱嬷嬷如今绫罗遍身沉稳淡然,看起来倒是比从前在孟府时还体面,再看孟听芸这院子,处处无不透露着精致。
孟汇只是官位不高,依照规制住宅也不大,孟听芸却有郡主的封号,这畅园没逾越规制,但比孟府可是大了不少。
孟夫人不甚客气地在主位坐下,抚了一把身下圈椅,也不由讶然,竟是上好的黄花梨,四下扫视,都是不显山不漏水的华贵。
孟夫人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