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半个字都不准离开鹿鸣院。”
他倒不是怕孟听芸杀人,她不会杀人,但此事一旦宣扬出去,只怕不好收场。
晏童不解,还是应下,折回去敲打其他人。
薛文旭回到书房,晏童要去请大夫被薛文旭制止,“你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他将晏童撵开,自己去翻房里的药,血淋漓的手指,晏童给他上药的时候都觉得触目惊心。
“爷,杏院那边想见你。”
“什么事?”
“说是为着三爷的事。”
薛文旭心中了然,他听说了公中账册的事,起初没思量太多,后来让晏童略微一查,便猜到这事和老三有关。
提起这茬,那晚倒是他误会阿芸了。
而想起听芸,薛文旭又觉得脖颈一阵疼痛,她下手可真不留情。
*
而听芸这边,上院听到消息赶到,屋里已经收拾过了,去传消息的下人不知道屋里的情况,知道情况的也被勒令不准透露。
是以上院的人匆匆赶来,又折回去。
琥珀将下人都赶出去,带听芸到湢室沐浴,顺带检查身体。
好在没有伤口或流血,只是手腕有些淤青,脖子和肩上有些红痕。
听芸浸在浴桶里,白皙的肌肤因为热水缭绕而泛红,她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一样,呆坐在水中,墨染的长发湿哒哒披在肩上,一声不吭。
琥珀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姑娘。”
孟听芸后知后觉转头看向琥珀,双眼无神,睁着眼却什么都没有入眼。
她靠在琥珀面前的桶壁上,轻声道:“琥珀姐姐,我想爹爹和娘了。”
低若蚊蝇的声音细细麻麻钻进琥珀心里,满是酸涩的滋味,泪水情不自禁夺眶而出。
“姑娘再等等,顾老太君在路上了。”
但凡有法子,她又何须要等顾家祖母来给她撑腰。
“你明日去孟府问问叔父,能不能让我和离吧。”
听芸小声央求。叔父大约是不会同意的,上辈子她差点死在薛家,翡翠头都磕破了,叔父也没同意。
他还舍不得薛文旭这个前途无量的侄女婿,他还有几个女儿闺中待嫁,他还有他清贵人家的体面和规矩,容不得一个和离的侄女。
可她还是想再求一求,万一他答应了呢,他不是一直说对自己视如己出吗。
父亲若还在,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听芸将自己没进水里,温水漫过颅顶,将她整个人吞噬,眼眶温热湿润,不知是水还是泪。
她在水里待得久了,渐渐昏睡过去任由琥珀给她梳洗。
夜里下起雨,淅淅沥沥敲打窗棱,整日愁云笼罩。
她这一睡便睡得沉了些,昏睡两日,乔大夫来诊治,下了几针人才醒过来。
乔大夫叮嘱让她放宽心些,听芸随意答应两句,便又睡过去。
其间薛文旭来看过。
他不知道听芸想让他死的心情,只当她当时是气急了下手不知轻重,丢了半截指头现在还痛着,但看她也没落好,还被折腾得丢了半条命,他的心又软下来。
听芸这一病,人也消瘦了,喝药时她只闻了一下苦涩的药味就别过脸去。
琥珀哄着她:“姑娘喝一点吧,喝了药病才能好,我给姑娘准备了糖。”
她还要养足精神和薛文旭和离,纵然是苦药,她还是皱着眉头喝了。
张口接了琥珀喂过来的糖,孟听芸哑声问:“叔父怎么说?”
琥珀摇了摇头,孟听芸失望地闭上眼睛。
孟汇说的是,让她学着大气量些,做个贤妻良母,不要整日胡闹。
不过这些话琥珀没说出来,怕说出来会更让听芸伤心。
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
听芸问:“外面是什么声音?”
琥珀犹豫了一下,“是张娘子。”
听芸立即明了,琥珀口中的张娘子自然不可能是三夫人小张氏,而是薛文旭那位柔弱不能自理的表妹,老夫人不知隔了多少房的侄女,张柔兰。
“她来做什么?”
“说有事相求,在外头站了许久,托姑爷转交了个安神的香囊过来,东西还搁在妆台上。”
孟听芸记得,上一世张柔兰也是这样怀着身子苦苦哀求她,害她被众人指责冷血无情。她怎么就不肯再等等呢,再等一等待和离之后以薛文旭对她的宠爱,接为正妻也不是不行。
“不必管她,只当我还没醒,去请乔大夫。”
乔大夫过来,听芸还是醒着的,对他道:“还请乔大夫看看这个香囊有无不妥之处?”
乔大夫一直照顾听芸的身体,对她的吩咐也多半听从,拿着香囊嗅了嗅,又放到烛火上燎了几下,便将东西丢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