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抿着的浅浅的笑,却到底也松了眉目间的沉凝之色。
“说说,”江诀道,“在福荫殿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程绾绾嘴角的笑立马压了下去,听着男人沉冷询问的声音,一张小脸不由绷紧,生怕被责骂,忙将福荫殿的事细细说明。
江诀耐着性子听她絮絮说完,听到后来,眉头皱了起来:“他叫你吃你就吃吗,你是傻的吗?”
太子声音一冷,脸色一沉,程绾绾就有些怕,也不敢看他了,攥着被角往锦褥里缩了缩:“我、我见他穿着打扮不凡,猜想他身份必定尊贵,故而不敢顶撞冒犯……他瞧着年纪又小,我、我想着……”
后头的话程绾绾说不下去。
她当时看见那药丸的时候,就本能地觉得不能吃,那少年让她吃,她不敢拒绝,但却反倒有勇气阻止他和她一起吃。
她当时只是想着,也许吃了会肚子痛或者不舒服,所以不敢让那少年吃,万一出了事,又怪到她头上怎么办?
还不如她一个人吃了。
但这些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太子说,说到后面便结结巴巴,说不下去了。
江诀难得不恼,因为他早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了。
太医给程绾绾看诊的时候,江诀已经见过江澈,从他口中问出了福荫殿里发生的事。他是担心江澈闯了祸,一面之词有所隐瞒,所以才又问程绾绾。
如此看来,江澈是闯了祸不假,但也没有撒谎。
“好了。孤都知道了。”江诀不等程绾绾再说下去,“你先歇着,待会自己灌些牛乳和蛋清吃下去,再吐出来,腹中有什么不适,立马叫人去找太医。”
程绾绾乖乖点头。
江诀起身:“孤出去一趟。”
程绾绾再次乖乖点头,但这回她小嘴一抿,明显有些不想让他走。
程绾绾在宫里一个人都不认得,才死里逃生,唯一认得一个太子,现在他又要走,她自然心里不安。
江诀走了两步,见她眼神实在可怜巴巴得厉害,只得停下来又补了句:“孤不走远,很快回来。”
程绾绾松了口气,又点了点头,这才肯收回那缠人的目光。
江诀莫名跟着也松了口气,才出殿去。
外殿,皇帝在殿中走来走去,步伐不安,郭公公和邹吉在一旁,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安抚的话。
江诀一出来,两人都安静了,皇帝也停了步子,九五至尊,当着儿子的面,却露出一副心虚愧疚的表情。
“江澈呢?”江诀扫了一眼殿中。
皇帝马上道:“那混小子,朕叫他到殿外跪着去了。”
此时已经是午后,最温暖的时候过去,日渐西沉,又起了风,外头有些凉意。
不知江澈被罚去跪在哪里,江诀扫了一眼殿外并没有看到,便只侧头掠了邹吉一眼,声线平直道:“叫他起来,回宫反省去,跪在外头宫人来来往往,看见像什么样子。”
程绾绾既然没有丢了性命,那皇室的脸面当然要维护,不至于要一个堂堂皇子跪在外头向一个臣子之女赔罪。
皇帝悄悄松了口气,太子虽然维护那小太子妃,但显然更看重皇室威严。
邹吉应声去外头,江诀看了过来,皇帝立马一口气又紧在了胸口,颇为堵塞。
皇帝心虚道:“那小丫头还好吧?”
殿内只有郭公公,其余宫人都守在殿门外,江诀略压声,没什么好气道:“父皇觉得呢?”
皇帝:“……”
皇帝语塞,一时没说话,江诀便也不说话,只冷冷地瞥着他。
大邺皇帝醉心求仙问道,在外人面前且不说,反正在太子面前,一贯是没多少皇帝威严的。
他连皇权都懒得握在手里,亲儿子对他甩甩脸子这种事,他丝毫不介意。
皇帝反倒主动上前,脸色颇为心虚:“听太医说,那小丫头性命是无忧。总算保住了命,身子好好养养,大婚之前应当能养好的。”
江诀:“……”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大婚?
江诀脸色更冷,扯了扯嘴角讥诮:“险是这回吃丹药的是她,不是江澈也不是父皇您,孤说了多少次,那丹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回要是进了您的口,您这年近半百的身子骨,恐怕还没那小丫头争气。”
皇帝不敢接他的目光,望着别处道:“那固元丹是长生阁炼废的,本都要扔了的,哪知道被江澈那混小子给偷了,也不能怪……”
江诀冷眼看过去,皇帝止了声。
父子二人对峙半刻,皇帝先道:“好好好,不说这个,那丫头好些了吗,若还虚着,不如这几日就留在宫里养着,也方便太医时时看护。”
今日召见出了岔子,不管怎么说,皇帝还是想找机会再单独见一见这个小儿媳。
江诀哪里猜不出皇帝在想什么,倒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