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在此?”聂云霜忍不住问。
江诀撩起眼皮看她,什么话也没说,但眼睛里透出了一股浸寒的冷意,冷冷地看着她。
聂云霜惊觉失言,她哪有资格过问太子殿下的行踪呢!她连忙低下头去,可心里又好奇,便悄悄用余光往屋里瞟。
这一瞟,她才看见,太子侧对面的桌边,还坐了个人,而且还是个女子!
聂云霜正要抬眼细看,江诀冷道:“孤来这里给孤的太子妃买胭脂,怎么,还要向你知会么?”
他声音一沉,就带出多年上位者的威势,让人觉得压迫得很。
聂云霜连忙摇头:“臣、臣女不敢!”
她说着,也看清了,桌边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程家那个小庶女!
竟真的是她!太子真要让她做太子妃,还专门带她来买胭脂……
聂云霜心神俱震。
江诀声音又一沉:“还不滚。”
聂云霜浑身一震。
她是家中娇女,身份尊贵,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话,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竟被那个小庶女给踩在了脚下,打了她的脸……
聂云霜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连应声都应不出,低头仓皇又狼狈地跑了出去。
聂云霜一走,几个同来的贵女便都行了礼跟着走了,雅间里很快安静下来。
苗娘子看了看桌边二人,已经知晓程绾绾的身份,识趣道:“太子殿下恕罪,如芳那丫头本该守在门外的,竟不知她跑哪里去了,民妇出去瞧瞧。”
苗娘子退出去,雅间里只剩下江诀和程绾绾,还有瑞雪三个人。
瑞雪站在边上,程绾绾也坐不住了,小心翼翼从凳子上起来:“殿下……”
“坐下说。”江诀将桌上的账本合上。
程绾绾愣了愣,默了一瞬,又乖乖坐下了:“……殿下恕罪,臣女冒犯,打搅了殿下雅兴。”
江诀手搭在账本上,食指轻轻敲了两下。他抬眼看过去,她说话的时候把头压得很低,好像不敢看他。
江诀没仔细听她在说什么,蹙眉问她:“你很怕孤?”
刚才太子殿下叫聂云霜滚,不仅吓到了聂云霜,也把旁观了全程的程绾绾给吓住了。
她以前也听说过太子的脾气不好,但在她看来,身份地位高的人,多半脾气都是不好的,比如赵夫人和程湘湘。
但是她们的脾气不好,和太子殿下的脾气不好,不是同一种。
太子殿下真的好凶……
程绾绾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江诀一问,她立马就连连摆手:“不、不怕的……”
江诀:“……”
这个反应,是真怕他。
江诀自哂地笑了下。
程绾绾小心翼翼打量他,不知道自己的谎话被看出来了没有,心里有些不安。
江诀视线垂落,不知落在何处,但余光却清楚程绾绾的一举一动。她在悄悄地看他,是怕被他看出来她在说谎,怕他责罚她。
江诀有些好笑。
他其实厌恶爱说谎的人,尤其小孩,说谎不是好品行。不过,他这会儿并不觉得厌恶,大概是因为这小姑娘说谎的样子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说谎的人常常因为心虚而眼神飘忽,眼神里往往全是自以为掩藏的很好的算计,但这个小姑娘不一样。
她说谎的时候,还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生怕他不信一样。
一副模样,颇有一种笨拙的乖觉。
他就想娶个笨一点、乖一点的。做他的太子妃,太聪明才不是一件好事。
江诀又看了程绾绾一眼。
小姑娘长得好,养在东宫,光看着也算赏心悦目,又是个乖巧的。
好看又听话的小孩,谁不喜欢。江诀想了想,对这个自己随手指来的小太子妃,倒是越发满意了。
程绾绾还看着他,模样忐忑,江诀不欲纠缠她到底怕不怕他这件事,便转了话题,随口问道:“来这里做什么的?”
不问还好,一问,程绾绾心里又咯噔一下。
坏了,若说了披风的事,太子会生气的吧,本来她今日就冒犯了。但程绾绾也不敢再说谎了,刚才她就觉得被看穿了。
她想了想,还是低声:“回禀殿下,臣女……是来买披风的。”
江诀眉毛挑了一下。
他还什么都没说,程绾绾自己忙又道:“殿下恕罪!臣女……臣女不小心把殿下的披风给弄坏了,臣女心下不安,所以……”
她又直直地看着他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睛一眨不眨,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江诀思忖,想那披风是真的被弄坏了,但是不是这小丫头弄坏的,就不好说了。
江诀对真相没有兴趣:“一件披风而已。给你了就是你的,坏了就扔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