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党之后的动作告知大人,是因为不确定有没有什么改变,况且多有杂乱,近两日我才将所有思绪整理好。”
“现在能够确定的有三件事情。第一,除夕夜,孟将军在孟府被刺杀,受重伤;第二,来年三月逆党大举进攻阳城。”
沈砚心中一紧,“第三件事情是……”
晚棠盯着他,慢慢一字一句吐出来,“有人要在东营军饷账目上动手脚,从外面找私兵赖陷害我父亲豢养私兵,意图谋反。”
无言,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沈砚忽然比之前更加明白了晚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这里。
她应该是早就知道了有人要陷害郑国公府,但在闺阁中无能为力,只得来神卷楼当女官,寻求他的帮忙。
若是对别人说,可能会被认作是个疯子;但沈砚查案多年,早就见过了各种事,习惯于将每件看起来不起眼的事都放在心上思考。在找到机会之前,晚棠想必已经在心里憋了许久,有许多苦。
“知道了。”他打破沉默。
晚棠挑眉,“大人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沈砚不以为意,“当初就答应了不过多追问,只要知道姑娘无恶意就行了,姑娘想必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一味地追问,不是只会揭开伤疤吗?”
“我只做自己能为姑娘做的。”
熹微的晨光下,沈砚面对光的样子,和那时他在牢狱中亲手将毒酒递到晚棠面前的样子无异。
晚棠静静地看着他,良久,忽然道:“多谢。”
石青从外面轻步进来。
“大人,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嗯,知道了。”沈砚起身对晚棠道,“那沈某就先告退了。”
石青又补了一句,“皇后娘娘知道您在神卷楼,也让郑姑娘同去,说好久未见了,去说说话。”
自从椒房殿进了刺客之后,沈皇后便住进了另一处宫殿——含章殿。她受了惊吓,神情恍惚了几天,沈砚和晚棠到的时候,她正在喝太医开的安神药,看起来有些憔悴。
晚棠行了礼,心疼地看着她,“上一次来的时候听说太医已经开了安神药,莫不是这药没有用处,怎么喝了这么多天还是这么憔悴?”
沈皇后眼下一片乌青,一看就是晚上没有睡好,微微一笑,“已经好多了,只是晚上偶尔会做噩梦罢了。今日叫你来说说话,说不定救更好了。”
“臣女又不是药,哪有这样好的效果。”
沈皇后看一眼晚棠身后站着的沈砚,“来了就快坐吧,站着干什么。你一天到晚忙来忙去,我不叫你,你还不来看看我这个姐姐?”
还没等沈砚开口,晚棠便替他说了:“娘娘莫怪,沈大人这是忙着找出刺杀娘娘的凶手呢。您看,大人也是看着憔悴了许多。”
“开玩笑的。”沈皇后拍拍晚棠,“他虽然忙着没有来,但每日都派人一天好几趟地来送东西。你别看他看起来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其实从小心里就暖着呢。”
笑归笑,今日的正事还没有说。
看两人都坐下了,沈皇后正色对沈砚道:“今日找你来,也确实有事。父亲之前一直住在老家,昨日来了家书,说听说了椒房殿刺杀的事情,要回京了,后日就到。我在宫中,不便招摇着去迎接,你替我去接接父亲,他年迈了,这样快的车马怕是吃不消。”
听说的是家事,晚棠想要起身回避,但被沈皇后拦住了,“你不是其他人,听一听也无妨。”
沈砚看着姐姐,“娘娘让臣来,恐怕不止是要交代这件事吧。”
沈皇后叹口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聪明。我叫你来,是想让你替我瞒一瞒。父亲年迈经不住吓,但他想来替疼爱我,这件事他一定会向圣人上书要亲自追查到底。他哪里有什么追查到底的力气,当年母亲离世就要了他一半的命去。”
“沈砚,本宫要你拦住他,告诉他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你骗骗他,让他在京城好好住着,颐养天年,不要掺和这些事。也不要让他入宫来看本宫,就说特殊时候守卫严着呢,禁宫不方便出入。”
沈皇后的面前燃着香炉,缭绕的烟雾上升,倒显得她面色更加苍白。沈砚欲言又止,但是看沈琳对自己摇摇头,一副祈盼的模样,最终还是答应了。
“臣遵命。”
出含章殿的时候,晚棠一直不语。沈砚知道她心情不好,便安慰:“娘娘自小就是这样要强,她会没事的。”
晚棠想起刚才沈皇后让弟弟报喜不报忧的模样,这同上一世她的父母哥哥有什么差别?同样也是报喜不报忧,想让她开心过日子。
不能拖,她心想。
于是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直视沈砚的双眼,恳切道:“大人,为了皇后娘娘,也为了我自己的家人,不如趁着明天就悄悄进那赌坊将事情探清楚,我同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