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前脚刚离开,教室里的人声便沸腾开来,李晴玉急急忙忙回去拿出书来翻。“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在哪里在哪里。”她一边碎碎念一边一目十行扫下来,终于找到了“南市买辔头”。
“原来是这个辔啊。哎呀。”
查完这题,她顺便把“谁怕”的那首也翻到了,“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好,写得好呀,我记住你了。她想。
校对完,她抬眼看了看周映尘的答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行行端正大气的字,每道题都标了序号,排列整齐,看着赏心悦目,内容上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李晴玉暗自感叹,果然是字如其人。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端正。
反观自己,内容大片都是空白的,序号也不标,仿佛是为擦黑板的同学省力气,少有的几个字还狗爬似的歪歪扭扭。
课间休息还有好几分钟,老师不在,李晴玉原本可以趁着这段时间上去直接把答案改了,但她觉得这和作弊没两样。还是等老师来改吧,虽然少不了被批评,但她也认了。
上课铃一响,属于李晴玉的审判即将到来。
“同桌互换,发现错了就圈出来,不要偷偷帮同桌改了,这不是改给我看的,大家现在已经已经初三了,中考离你们已经不远啦,现在是复习阶段,有错误就要及时改正。不要相互包庇。”
台下学生纷纷应和。
“我改黑板上的,你们一边看,一边改同桌的。”老师拿着粉笔转向黑板,“先看7号同学,嗯,不错,都没问题哈。”
“再看17号……”老师顿时眉头一拧,“这个十七号是谁啊,怎么这么多没写出来啊。”
坐在位置上的李晴玉心虚地起立,和老师大眼对小眼。
“李晴玉,你怎么这么多没写啊。”
面对老师的兴师问罪,她尴尬地咧嘴答:“我不会……”
“还不会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这样很危险的呀,下课了赶紧找个小老师来。”
“好。”她回答得有气无声,然后尴尬地坐下。
老师又圈出她的错别字来,“佩?怎么会是这个佩呢。”
屁股还没坐热的李晴玉立马又站了起来。
“说了多少遍,南市买辔头,这句话经常考的呀,辔头是指驾驭牲口的嚼子的缰绳,两个绞丝旁,一个车,下面一个口,这不是很形象的嘛。”解释完便在错字旁写上正确的字。
李晴玉更尴尬了,恨不得立马钻到地缝里去。
“谁怕,你就记得这两个字啊,我看你也确实谁都不怕。”
台下传来细密的笑声。
老师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坐下。错的和不会的都抄五遍,你要觉得不够,多抄几遍也行。其他人也一样。”
他继续批改,“27号,很不错,大家可以看看。”
李晴玉看着周映尘的板书发了几秒的呆。她坐在位置上,低垂着脑袋,沮丧两秒后开始抄写错的诗句。
待到下课,她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笔慢悠悠地晃。
太丢脸了。
平时她不学就算了,没人把她揪出来当众批评,也不会当着面瞧不起她,今天,老师批评了她是她活该,可真正击溃她的是台下传来的笑声,像是密密的蚂蚁在心上爬。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觉得心口有道气透不出来。
她本来就是个自甘堕落的人,遇到一点困难就要放弃,别人都在为中考做准备,她却毫不在意,不想自己以后上的是普高还是中专,不想下一个三年后是进入大学还是步入社会,她通通都不在意,反正早晚都是要工作的,到时候父母托关系给她找一份轻松的活就好,也不需要工资有多高,满足基础开销就好,谁让她好养活,一点物质追求都没有。多年以后,她应该就见不到这些同学了,不论他们混得多出色都和自己没关系,她活她的,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可她似乎忽略了自己并非心如磐石,内心仍有一处柔软之地藏着她的自卑和敏感。她给自己打上坏学生的标签,与其做个挣扎在下游的乖学生,不如大胆点,当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学渣,让大家觉得她不学是因为她不想学,而非思维愚钝。
在游戏中尚有周映尘会帮她给她台阶下,不至于难堪,可这是教室,四十来号人,这么多双眼睛,她不敢露出一丝的胆怯,生怕遭到他人异样的目光和特殊对待。
李晴玉趴在桌上暗自神伤,看着墙上历代留下的乱涂乱画的小人。
她抬眼一瞧,窗玻璃上映出一道模糊的人影,回过头,周映尘就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在这。”她问。
只见周映尘把一叠厚厚的语文书轻放在她桌上。“老师叫你找个小老师,书本就是最好的老师,这是我初一到初三的语文书,每篇课文都有笔记,文言文也有详细的注释,你拿去看,多看看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