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某种目的,将这样代表着灾厄的存在聚集在西岐城下……
只能说是所图盛大。
姜乾青将乾坤圈又往前顶了顶:“那城主又是谁?”
可是这个问题,显然颙也有些答不上来。只是迫于姜乾青的淫威,他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总算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面找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他没有具体的形体,也显少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城内每家每户都请有他的牌位与雕像在家中供奉,广为流传的名号是……”
“——瘟神。”
姜乾青觉得匪夷所思:“哈?神?”
他手中施加在乾坤圈上的力道更重,仿佛只需要心念一动,就可以将颙直接枭首。
“你莫不是真的以为我看着年纪小,便可以去随意的糊弄吧?”
颙连忙求饶叫冤:“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绝对不敢生出那样的心思来的。苍天可鉴,我字字句句全是实话,必没有半句妄言!”
“那你就该知道,如今神道不稳,通天之路已断;这世上修道者众多,可是却绝没有登科升仙、得道称神的存在。”
不仅如此,姜乾青所要知道的,还要比他如今说出来的要更多一些。
神道未兴,天庭空缺,昊天上三十三重天外的紫霄宫当中央求道祖,一番密谈之后,又过百年,封神大劫自此而始。
但是在商周之争结束、那一张贴于金台之上的封神榜被填满之前,这个世界上本不应该任何的“神明”。
如此一来,这自称“瘟神”的家伙,又是从何而来?
他陷入了沉思,难免会被分走一些注意力;再加上又有一只手拿着乾坤圈在威胁震慑颙,原本按着兔子阻止它挣扎的力道自然就有所松懈。
兔子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蹬了蹬腿,从姜乾青的怀里面给跑掉了,并且顺着车窗直接跳了出去。
姜乾青都惊了。
“你要去哪里?”
他看了看兔子的背影,又看了看颙,想了想,决定还是对不起一下颙吧。
在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颙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随后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乾青将刚刚立大功的那一块儿金砖收回腰间的豹皮囊袋内,随后又抽出混天绫把颙给捆了个结结实实,连嘴都堵上了之后,这才朝着兔子追了过去。
就算身负帝王紫气,也不代表能够在这未知却又凶险的、充满了秽气、死气与黏稠恶意的环境当中从容穿行。姜乾青一直都知道,他的兔子身上藏着很多秘密,但是那又怎么样?
对他来说,兔子就只是兔子而已。
或许是因为周遭的环境实在是太暗了,近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以至于一身雪白毛皮的兔子即便是已经跑出去了挺远,但也能够被清楚的看到。
姜乾青还是第一次知道兔子能够跑的这么快,他们之间的距离分明也算不得远,但他就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那只不听话的兔子。
如此这般,便是有再多的好脾气和耐性,也该耗尽了。
姜乾青也懒得再顾忌别的什么了,便是惹人注目又如何?横竖这整个地下的影城看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这一整个地下城都全部拆卸,那么应该也无所谓现在的些许张扬了。
风火轮随着他的心念凭空而现,在一片漆黑的秽气当中是唯一的鲜亮的色彩,甚至其上携带的光和热已经到了灼眼刺目的地步。
姜乾青踩着风火轮,因为移动速度太快以至于在他的身后都拖出来了一条长长的、明亮的火线,一路风驰电掣,有如划过天际的流星,直奔那一团的雪白而去。
他一把伸出手,掐着兔子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
“还想往哪儿跑?嗯?”
姜乾青拎着兔子晃了晃,威胁的意味溢于言表:“还是说你觉得应该给我加餐了,今天午时的饭便该添上一道麻辣兔丁不成?”
兔子无辜的看着他。
“算了。”姜乾青来开衣襟,随手把兔子丢了进去,兜在了外衣和里衣的中间,“之后我再和你算账。”
“至于现在……”
赤色描金的火焰以他为中心,朝着四周汹涌的辐射开来,像是在少年的身后一瓣一瓣绽开的红莲。
他追着兔子深入了秽气凝聚而成的风暴的正中心,而此刻,从那些乌黑的秽气当中正生出了无数的魑魅魍魉在朝他走来,伸出带着尖细利爪的手,像是要就这样抓着姜乾青,将他拽入无间地狱。
“不过是些许恶鬼,也敢撞到我的头上来……”
他的眼底似有金光闪烁,从旁侧的虚空当中缓缓的抽出枪,枪尖跳动着不灭的、金红色的火焰。
少年的声音在这一片有些过分寂静了的空间当中回荡。
“——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