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椅子归位到餐桌下面。
雷翊上通过屏幕监控,目送唐海若走出餐厅。
唐海若的临时办公室里有张大沙发,可以放成床午睡一会儿。
但她没回办公室,直接去了收藏馆。
她不困,她更喜欢呆在收藏馆那种静谧寥阔的氛围里。
一进到馆内,灯光自动因她而亮,珠宝为她闪闪发光。抱膝坐在地板上,仰望着天花板上的流光溢彩,思绪飞去了华山论剑、紫禁之巅。
她看到了长安城厚重的古城墙;看到了白波九道流雪山的黄河水;看到了北风卷地,胡天飞雪;看到了甲光向日,铁马冰河……
她的脸伏在膝盖上,平静轻松,带着一丝丝笑意睡着了。
安保员拎着一张轻薄的羊绒毯,轻手轻脚走过来给唐海若盖上。
安保员今天很有些受宠若惊:目无下尘的星耀太子爷,今天跟他说了足足有一百个字,几次指令他调换监控画面,还亲自走下楼,给他打开收藏馆的安全门,让他进去给里面的设计员盖毯子。
七小时的工作时间很快过去,该离开这片小天地,回到压抑沉闷的出租屋了,唐海若心里隐隐有些舍不得。
回到出租屋,沉淀了一天的心事,又像狂浪冲击的河底渣滓,重新翻卷上来。
她打开电脑查了一下,调查事务所没有消息发过来。
回国之初,她通过一款问答社区的app,选定一家口碑最好的调查事务所,提交了她所知道的、有关倪可心的一点点情况。
调查结果很快就源源不断发送到她的邮箱里,内容详实到令人难以置信。
包括倪可心的籍贯、身份证号、电话号码、何时与唐星河相识、如何勾搭成奸、唐星河转移的资产、项目、具体数额……
冯云留给女儿的绝笔邮件,唐海若终于能看懂了,再加上调查事务所发来的资料,她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悲剧。
冯云嫁给唐星河时,唐星河还是个不名一文的穷光蛋。
夫妻俩一穷二白靠双手起家,创办了“云河”动物疫苗公司。
公司慢慢做大,代理了国内几家疫苗公司的产品,再慢慢有了自己的研发团队,创立了自己的疫苗品牌。
公司稳步发展,孩子优秀懂事,冯云以为苦尽甘来之时,唐星河外遇了。
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唐星河痛哭流涕,信誓旦旦地承诺会和倪可心一刀两断。
冯云以为患难夫妻不会那么容易拆散,她舍不得十多年的感情,愿意再给唐星河一次机会。
唐星河暗地里却一步步把财产转移出去,包括公司股份、存款、别墅,甚至连家里的两台车,都转移到倪可心名下。
等到冯云有所察觉,她和女儿唐海若能拥有的,只剩下居住的这套房子,以及用女儿名字登记的一辆MINI车。
人财两空的冯云,选择了在唐星河熟睡的夜晚,两个人同归于尽。
唐星河身中三十多刀,脖子都被砍掉一半;冯云对自己下手更狠,她割断了自己的喉管,把自己的两只眼睛都戳瞎了。
唐、冯两家成了死仇,为赔偿一事闹得不可开交,谁也不愿意认养在德国攻读美术学院、一年要花费五六十万的唐海若。
小三倪可心,开着唐星河的豪车,住着唐家的别墅,掌握着即将上市的云河公司,很快又和云河的技术经理孙金业勾搭在一起。
收到这条信息的第二天,唐海若潜回别墅,用刀割开了燃气管道,然后躲在花园后面的矮山上,想亲眼看着小三和别墅一起灰飞烟灭。
然而不到一个小时,警车就封锁了别墅四周的道路,疏散了附近居民,进到别墅查修燃气管道。
唐海若不清楚纰漏出在哪里,不明白警察为什么会来得如此之快。
自从这次事件之后,调查事务所再也没有消息发来。
唐海若以为是资金问题,于是又给对方账户转去五万块。
钱被原路退回,没有附加一个字的说明。
唐海若悲观地想,事务所说不定是吃完原告吃被告,两头收钱两头通气,所以倪可心才会有防备。
这样燃气爆/炸的事情似乎就解释得通了。
三天前,云河公司成功上市。
电视、报纸,几乎所有媒体都在报道这条新闻。
倪可心身穿大红旗袍,春风得意地站在镜头里面笑。
唐海若恨得眼睛几乎要流出血来:苍天已死!为什么坏人能活得如此招摇舒心?
她喝了整瓶白酒,开车拉着一大桶汽油,去烧被鸠占鹊巢的旧宅。
她不怕赔上性命,只要能替屈死的妈妈讨还公道。
结果在点燃打火机的前一秒,自己被不明不白地打晕,还莫名其妙穿着睡衣出现在公交站点。
想到这些,唐海若就觉得愤懑、自卑、不甘心,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