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方:“是。”
何小玉“嘶”地一声吸了口气,转过身盯着他看:“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子方吐了个烟圈,仰身靠在墙边:“没开始啊。”
何小玉忍不住“哧”地笑了一声:“那你怎么想的?”
李子方想到了谢红梅莫名其妙被工地那个狗崽子打了之后,肿着嘴角跟他讲缘由,讲着讲着,自己红了眼睛都不知道。又想到了她跟手推车老板叫板,明明心里害怕着,却瞪着燃起坚定火苗的眼睛去反击。
但嘴上说的却是:“没怎么想。”
儿子是自己的,何小玉当然知道他在嘴硬:“那人家想不想?”
李子方弯了身,手臂撑在膝盖上,半垂着头,眼睛定定地看着某个点,没有回答。
何小玉见他沉默,也收起了笑意:“可是你妈我想。”
李子方眼珠子动了动。
何小玉接着说:“我先前听阿丽说起过她,知道她的身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今天结识了她,性格还是讨人喜欢的,人也温厚,也吃得了苦。”
何小玉叹了口气:“你也老大不小了,孩子也大了,别整天顾着忙工地的活,钱又赚不完的,觉得合适了,就找个人过过日子呗。”
李子方静静地听她讲完,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踩熄灭,又抬手猛地往另一条手臂上一拍,站了起身:“行了,进屋吧,全是蚊子。”
第二天一早,谢红梅起了个大早,周萍萍有些赖床,窝在被子里不肯起来。谢红梅看外头天色还早,由着她再睡一会,自己先洗脸、做早饭。
谢红梅依旧按照计划去市场买菜,回到家做好饭,就去榕树脚下摆摊儿。
正是南方最热的三伏天,又酝酿着将要下雨,即使是在树底下,空气都是闷热的。
李子方没有来,是李红军帮忙给他拿的盒饭。谢红梅估摸着他忙,也没打听太多。一门心思地给伙计发盒饭,登记明天的预订。
谢红梅收了摊,拉着车子回到家,就发现周萍萍有些恹恹的样子。平日里的小馋猫,这会竟然不乐意吃饭。谢红梅以为她是累着了,就好生哄着她吃了大半碗饭,抱着她上楼睡觉去。
谢红梅前一晚休息得早,这会精神还不错,伺候了周萍萍睡着觉,自己去收拾了卫生。中间上楼看了周萍萍一回,见她睡得很沉,又去洗了衣服。
再去阳台晾衣服的时候,经过床上,就见周萍萍睡得脸红扑扑的,嘴巴张着,呼吸有些急促。
谢红梅赶忙丢下衣服,过去摸她的脑门,突如其来地就被烫了一手。谢红梅顿时意识到不对劲,想也不想,用小被子裹起她抱在怀里就往外头走。
谢红梅原主的身体健壮,周萍萍也一直健健康康的,两人来了白坭村这些日子都是无病无痛的,没光顾过大夫。她只知道村子附近有个卫生站可以看大夫,却不清楚具体的位置。
谢红梅来不及思考太多,索性敲了临屋的大婶的门,问清楚了路线,就火急火燎地往村口走。
快到村口的时候,情急之下也没注意到沿路的来人,谢红梅突然被叫住才注意到何小玉带着俩孩子放学,正往村子里走。
谢红梅实在心急如焚,也顾不上跟她寒暄,简单地跟她讲了几句,就继续往卫生站去了。
去到卫生站,值日班的大夫已经下班了俩,只剩下一个值晚班的大夫。谢红梅也没得好选,根据姑娘的指引,就在大夫的门口候着。
前头还有三个病人在门口的木头椅子上坐着排队,其中两个是孩子,一个是老人家。
谢红梅心里焦急,坐不下来,抱着像个小火球一样的周萍萍在门口来回踱步。
谢红梅把趴在自己肩上的病恹恹的周萍萍抱得紧紧的,脸贴在她的额头上,变着法子哄着她说话,她却提不起劲儿,也不搭理自己,谢红梅心里慌极了。
惊慌失措之间,谢红梅转身就见急匆匆地走进门的李子方,视线对上的瞬间,没由来地觉得眼里有些发热。
李子方径直向她走来,凌厉的眉也皱得死紧,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看:“萍萍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