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妺女他们的船离岸边也就一两百米的距离,会浮水的,扑腾两下也就到岸了,可是夫妻两人一对旱鸭子,谁也不敢下水。
终于得救了,划着小艇的老头问他们:“你们既然没事儿,为什么不上岸,不是刚放了奴籍从良了?”
妺女心里又把碧霞元君和天后骂了一遍,面上干笑道:“不如大爷带我们回去?”
“什么大爷,我是你三舅爷,你娘让我来找你,生怕你和你男人一个想不通又寻死了去。你忘啦?你娘现在找的这个后爹是个有本事的,不是把你和你男人的奴籍给消了,以后你们就是良民啦。”
妺女只觉得脑仁疼,捋不清这关系就算了,被这海风一吹更难受了。
公冶寂无治好扶着她陪着笑脸说:“舅爷,灵儿受了风寒,能不能请您带我们回去找个屋舍避一避?”
那老头上下打量了公冶寂无一眼,狐疑的说:“哟,臭小子怎的突然有礼貌了?你自己不是会撑船吗?”
妺女咬着牙说:“三舅爷,求求你,帮帮我。”三个词是一个一个往外蹦,那老头一笑,把两人接到了小艇上,一撑浆,小艇没两下就到了岸边。
这小艇比船颠簸多了,妺女本来就吐得胃都空了,此时再一晃荡,她路都走不稳。
下船的时候,公冶寂无愣是抱着她一路走到了岸边。
老头笑呵呵的说:“要不怎么说翁灵娘都不要就要跟你,你小子对她还真挺好的。她到底什么毛病啊,怎么就成这样了?”
公冶寂无心里苦啊,他该怎么和这老头解释,妺女是晕船啊?
“三舅爷,我们是饿的。”
“咳,早说嘛,家里别的没有,两口吃的还是有的。”老人性情豁达,把小夫妻两个拢到家里用饭。
说是两口吃的,还真就是两口吃的。
两碗也不知道嗖没嗖的糙米粥,一碟子咸鱼干。妺女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不发火的冲动,心里念了句“无量天尊去你妈个蛋”,然后面上装出感激涕零的神情,一边哭,一边感谢着三舅爷。
“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两天前不是还是死活不认我的吗?”三舅爷抽着水烟看着妺女,毕竟是亲自看着长大的女娃,此时看她泪眼婆娑也是不忍。
他那里知道,妺女这是被难吃得哭的,就听妺女嘤嘤泣诉:“三舅爷,两天前的灵儿,已经死了,我是脱胎换骨的……灵儿。”
公冶寂无倒是真饿了,三下两下扒干净了糙米粥,看着自己老婆这如泣如诉的演技,心里给了她一个大拇哥。
“你说你两,有什么气非要寻死,我们这下贱人家虽然破落,好歹还能相互帮衬,你娘虽然给你找了一堆后爹,但是这个不错呀,以后你们就不用住在海上了。”
妺女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三舅爷有两个伶牙俐齿的女儿,这个时候从外面回来,院子里就听着她的声音,妺女精神头起来了,伸长脖子去看,果然,那两个‘女儿’一个是昕武,一个是徽娘。
两个人看到妺女和公冶寂无,先是摇了摇头,然后一口一个爹的叫。
别看三舅爷显得老,其实今年也不过四十好几,穷苦人家没老婆,也是凑钱典妻生的两个女娃。两个女娃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有人来说亲,暂时还没定。
那昕武就说了:“爹,你和阿灵说个什么劲儿,早点儿睡吧,明儿还要去周庄上活呢。”
老头又砸吧两口旱烟:“行了,你两今儿就在我家将就一夜,明儿若是没事儿干,就和我去做个短工吧。你娘那边暂时也没空管你,你别给她惹事就行。”
另一个女儿徽娘讨好的给老爹接过烟袋,送老爹回了房。
三舅爷的家,也是破得不行,一屋子咸鱼味儿,住在海边连个遮挡的都没有,台风来了,房顶都给掀开。
见三舅爷走远了,妺女赶紧把昕武扯了过来,再也忍不住怒意:“你们两怎么回事?怎么还多了个老爹?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我的法力怎么没了?他……他也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炮语连珠语无伦次说的就是此时的妺女,公冶寂无见妺女不吃了,把妺女那半碗糙米粥也给干了,那碟子咸鱼干也给吃完了。
徽娘和辛武这两是姐妹叹了口气,慢慢把她们知道得并不多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在闽南的一个小镇上,三舅爷和他们都是疍民。
“疍民?什么是疍民?”妺女看着一旁还在吃饭的老公心里的无名火更盛了。
徽娘一摊手:“就是最低贱最低等没有户籍没有房屋只能生活在水上或者海上,一辈子不能上岸,靠捕鱼或者采珠或者的渔民。”
妺女伸出手,看了看自己原本滑嫩现在早已粗糙不堪的手。
她没有听错吧,自己成了最低贱的渔民?怪不得刚刚三舅爷说,自己那个改嫁了好几次的娘找了个后爹把自己的奴籍改了,成了良民,这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