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再怎么蛮横无礼,此刻也对自家的县太爷所作所为嗤之以鼻,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自个取乐。
当真不顾黎明百姓了吗?
他抬头看着那块“公正廉明”的牌匾,不由叹气。
本来还想禀报双水村的现状,再不治理旱灾,怕是要把他们榨干抹净了。
他回身向后院住处走去,刚走到前堂后院交接之处,只听见师爷齐昌从外面传来高喊的声音,周虎赶紧折返脚步,向他的位置跑去。
踏过门槛一看,齐昌正和李县爷手下得力干将巴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起将人拖回屋里呢。
而那昏睡不省人事的李县爷李赤水,还咂摸着嘴品味儿呢!
周虎连忙替师爷齐昌接过这活,抻着笑脸道:“师爷师爷,放着我来好了。”
齐昌冷哼一声,倒也懒得客套,甩手便全权交给他了。
李县爷站都站不稳,软绵绵趴在周虎肩膀头子上,几乎全身的重量都放心的交给他,着实压得不轻。
周虎莽足了力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期间还不忘开玩笑:“哎呦喂,这县太爷是去哪喝的酒啊?怎么喝成这般模样!”
“巴晖!你也不看着点李县爷!”
巴晖面色平静且冷淡,对于周虎这个人他向来不爱搭理,觉得太过油腔滑调,也太过笑里藏刀,今天待他是兄弟,明天什么身份就不好说了。
他用余光瞥了眼趴背上的李赤水,虽是走不成路,但那眼皮轻颤一看便知是在装睡而已。
偏偏其他人行,骗他可太小孩子把戏了,从小一起长大,他什么德行自己还能不知?
然后他又将目光移向旁边黑着脸不说话的齐昌,就知道是李赤水在故意躲着他。
如果被多管闲事的师爷知道了免不了又是训斥,那李县爷的计划就不能实施了。
想到这,他立刻快步上前挡在李赤水的身侧,和齐昌并肩而走。
走到李赤水的起居室,周虎自己一个人背着李赤水跨过高高的门槛,一口气搬到床上。
结果因李赤水太沉,劲没提起来,双双跌倒在床边,临了还磕了一下李赤水的脑袋。
“咚”地一声,摔得可狠了,连巴晖听见后都麻溜闪到一边生怕被讹上,这下李赤水再难装下去,睁眼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下爬起,捂着后脑勺嘴里念叨着:“谁啊,是谁磕我的脑袋。”
他低头瞅见脚边上的周虎,一看便知是谁的错,上去一脚扑了空,只擦到他的腿根,叫骂着:“好啊,又是你小子想害我。”
“毛手毛脚的你就不能下手轻一点吗!”
“看给我脑袋撞得,有碗口那么大个包!”
周虎一听这,顿时大惊失色:“县爷,对不住了啊!今个没吃饱饭,给您磕着了,我马上请郎中给您医治!您在这等着!”
周虎三步并作两步,说着就要向外走去,李赤水见状却又改口:“哎哎,你回来!”
“多大点事啊!要不了命!”
他使了个眼色,巴晖赶紧在后面拉住周虎。
周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李赤水挠了挠后脑勺,屁股刚挨到床边,这才想起旁边站着的齐昌,于是立刻起身为他让座,自个晃晃悠悠坐到桌子前倒起水来。
齐昌:“我不坐,我来就是想问你,你去找淮阳王爷了?”
李赤水只倒了半杯水就见了底,他往壶底一瞅,里面空空如也。
来回抿嘴舔唇,回答:“是去找了。”
“这不淮阳王他老人家想找个人解解乏嘛,我坐朝堂一上午了,连个屁的人影都没有,再坐下去,我这乌纱帽迟早不保,早晚会被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
“与其被人骂,还不如陪着笑脸给人臊死。”
齐昌抬起下巴,问:“此话怎说?”
“我去找淮阳王是为了向城中百姓讨口皇粮吃吃,不然这饥荒之年怎办?”
……
与此同时,王府外又是另一副景象。
春夜,月光如水。洒在院落的瓦墙上被树叶遮挡留下团团模糊的暗影,透过缝隙给每一寸的青瓦都镀上一层银色辉月。
远处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丫鬟们忙着掌灯点火,苍穹之下一派祥和。现下因前院摆桌请宴,正值热闹欢快,带着夜晚的凉意和淡淡的花香,此刻仿佛融为春夜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进行着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几乎包含了全扬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达官贵族、富商世家、名门正派等纷纷聚集于此,各色人物皆在其中,呈现出了一幅繁花似锦的景象,此刻仿佛融为春夜的一部分。
宴会的主人端坐在主位之上与旁人推杯换盏,一身华贵的锦衣,气度不凡,他的脸上挂着尊者的笑容,只是眼神扫过宾客仍隔着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