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意下了床,正走过来。
她从那一次落水之后,就十分虚弱了,整日整日地卧床休养。
这其中的关窍,却只有戚氏和当初她请来为孟如意看诊的府医知晓。
落水受了寒是一重,令她底子大受损伤的其实是那不可明说的药物损害。
提到这件事,戚氏恨不得咬碎了银牙,却也只能和血吞下去。总之,她与裴家的大房势必势不两立!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立即去撕了那一家子人,然后搬出这令她作呕的府邸。
可现实却是,她不得不像从前每一次那样,以为着昭昭好的名义,叫她受尽委屈。
眼见着孟如意起了身,戚氏忙迎过去,料想她是听见了她们的话,刚要开口劝慰,就听孟如意轻声道:“姨母,表兄,不必为我伤神了。若赵家姐姐信中说的是真,我领旨便是了。”
“不可。”裴宣闻言,蹙眉阻止道。
戚氏亦作思索状,继而点头赞同道:“是啊,此事需从长计议,不似你想得那般简单。”
孟如意自嘲一笑,“姨母,我想得很清楚了。我是飘零之身,又偏长成多惹是非的相貌,若要在这世间生存,最终总得寻个妥善的归处。圣上是天下之主,若能进宫,于我而言已是极好。”
“天下之主?”裴宣像是听到什么可笑之事,忍不住嘲讽出声,“他也配?!”
孟如意一时怔愣住,稍微转过弯,便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所谓“天下之主”实与表兄有夺妻之恨。
“昭昭,你不知朝中事,那龙椅他早就坐得摇摇欲坠了。依为兄之见,他必难善终。”裴宣低声劝解,“梅香的事你是知道的,我与她虽两情相悦,却到底是无亲无故,我救不了她……”
说到这儿,语声带了哽咽,停顿一瞬才继续道:“可我不能再眼睁睁送你进那吃人的禁宫。即使你愿意,我也不许,你明白吗?”
这是裴宣一直以来隐而未发的心痛和担忧,从前是对着赵梅香。他不敢放任自己去想她,一来是因着求而不得的痛苦,还有一点则是,他心知她无论与那皇帝处得如何,最终的结局总归是不会好了。
如今这口铡刀落到了自己的表妹头上,不再像对着赵家一样无能为力,他便定不会让这悲剧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