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在沈鹤的请求下,无相大师领着他们三个爬上了东西塔。两个塔皆为五层阁楼式木塔,小寺庙,塔内也没有太多精美的纹饰,栏杆原本漆的是朱红色的漆,十多年过去了,斑斑驳驳的,看上去很沧桑。有些地方,还有撞击过的痕迹。
他们拾级而上,塔内就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虽然不久前刚打扫过,但这里平时没有人打理,不过一两天,就又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推开门窗,风呼呼地刮,吹得衣袂翻飞,让人冷嗖嗖的。
东塔高阁有个铁质的烛台,蜡烛宽约会七八寸,用的是星月阁制作的蜡烛,比普通的蜡烛燃得久。
宋雪影眼明心细,她一路上来暗暗留意:“这里平时罕有人至,竟然要用这样大的蜡烛?”
“桃花寺虽小,倒不怕费这些银钱。”
沈鹤在塔顶放声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啊——”立刻就吃了一嘴的灰。她向谢池做了个鬼脸。
偏偏无相大师还问:“如何?”
沈鹤笑着道:“很好。爬上来的途中还听到了释迦牟尼成佛的故事,和尚你口才这么好,不去说书,可惜了。”
无相大师脸上有了点笑意,他像是在看沈鹤,又像是望向了更遥远的地方:“是吗?以前也没能和你多说说话。”他和沈鹤只有数面之缘,这样的态度实在是有些亲昵了,就像是在和故人说话。
“那就去你的院子,好不好?整一桌素菜,悄悄喝点桃花酒。和尚你酒量好不好,我师弟可是千杯不醉。”
谢池笑了笑。
无相大师颔首。
桃花寺今日亦无半个香客,寺里的和尚也乐得自在。无相吩咐了因准备了一桌的素菜,又从居所旁的地窖里面拎了几坛桃花酒过来。
地窖很大,里面的东西琳琳满目,甚至还窖藏了一些冰块。沈鹤看见这个地窖都惊呆了,她笑着说:“你不像是在这里出家,反而像是在此地游幸而已。这样就得了大师的名号?”
“俗世虚名而已。世人务虚不务实,向来如此。”
他们胡闹了这么久,住持也不闻不问。沈鹤问道:“我们大白天在这里喝酒,住持不会把我们赶走吧?”
“师兄向来不管小院的事情。”
“把那个什么鸟什么叶的茶叶拿来。我要喝茶。”谢池替沈鹤沏了一壶茶,沈鹤笑嘻嘻地替无相大师斟了一碗桃花酒,“和尚,喝茶。”
无相大师仰头一饮而尽。
三人俱是海量,半天就喝了两坛。桃花酒花香淡淡,其实后劲挺大。宋雪影有些醉了,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非弹首曲子助兴。
无相大师房里恰好有一把上好的古琴。
谢池轻轻扶住她的肩道:“你喝醉了。”
无相大师皱眉。
沈鹤全程只喝茶,她毫无察觉,还在那边笑道:“我就说了我师弟千杯不醉,你们都喝不过他。”
宋雪影推了谢池一把:“那你来弹。”
谢池没有再推辞。乐,原就是六艺之一。谢池弹琴时目光温柔缱绻,万千情意俱在琴声中。
沈鹤双手不由自主地和着拍子。宋雪影支着颐,半醉半醒间轻轻跟唱: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本是情意绵绵的凤求凰,在无相耳朵里却如同裂帛般刺耳,震得他心肝脾肺肾俱都大痛。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诵过那么多的经文,当年心痛的感觉也不曾减去半分。无相大师拂袖而起。他快步走到院子,了因还在院子里面伺候。
他深深几个呼吸:“几位施主喝醉了,煮两碗醒酒汤过来。”
了因看了看无相大师苍白的面孔,面露忧色:“师叔,你看起来很不好。”
无相大师面色终于温和了些:“无碍,快去吧。”
了因很快就煮了两碗醒酒汤过来。无相大师居然还立在院子里。“辛苦了,下去歇着吧。”无相大师伸手接过盘子,亲自将醒酒汤端到谢池和宋雪影面前。
宋雪影嘟囔着道:“我没醉。”
倒是谢池并未多说什么,端起碗一饮而尽。宋雪影便也乖乖地跟着喝了,然后趴在几案上几乎昏睡了过去。
谢池道:“我背她。”
谢池背着宋雪影先行一步,沈鹤落在后头。沈鹤对无相说:“和尚,这里确实不错,呆着挺舒服。不过,明天我就要走啦。”
“那便可惜了。”
“啊?”沈鹤那双好奇的眼睛闪闪发亮。
入夜后,沈鹤披了斗篷外出。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