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的脸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十几下。
李二姐歪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尽是调皮之色:“各十三下,左右对称。这下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猪头了。”李五格闻言不禁莞尔。
语气陡然一转,冷冷道:“是时候该宰了。”
刘黑子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两只眼睛肿胀成一条线,他最后看一眼吴氏,长刀就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锵”的一声,刀被长剑格开。李二姐欺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点了他周身几处大穴。刘黑子肥胖的身躯慢慢倒了下去。刚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些积水,长刀脱手,径直插,入,泥地,泥浆飞溅,郑四海身上一片狼藉。
伴随着轰然倒地的,还有他的所有妄念。他原本已经计划好了,等解决了这几个小麻烦,便带着吴氏另寻一个地方隐居起来。码头甚至早就泊了一艘小船,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能出发。
“这下摔成狗啃泥了。”
刘黑子整个人像是被人打了一记重拳,他嘴角还在笑,五官已经肿胀扭曲起来,像是被打烂的布玩偶。
“相公。”吴氏方才一直躲在角落里,眼见丈夫被打得落花流水不能动弹,急忙扑了过来。她涕泪横流,伸手一遍遍轻抚他肿胀的脸庞。刘黑子眼底忽然涌出了两行眼泪。
吴氏跌跌撞撞地跪爬过来,向李二姐磕头:“姑娘,女侠饶命!这二十年来他安安分分,再没害过人。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求您放他一条生路。余生我愿意和他一起赎罪。”
刘黑子虽然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但吴氏却不是坏人。李二姐对吴氏微有怜悯之意,当下轻轻摇了摇头。
吴氏为了求得一线生机,她扑到徐笃身上,拼命地摇他:“徐先生!徐先生,您帮忙说句话。”
徐笃趴在桌上许久,他虽然没有动弹,却也听清了所有的对话。他用尽所有力气,睁开眼睛:“夫人……说的是……东翁,若事情……不能……挽回,我……定照……顾好……夫……夫人……”
吴氏抬头瞧了他一眼,吓得连连后退:“你……你……”
有温热的液体在脸上蜿蜒。“夫——人——莫——怕——”徐笃动作僵硬到了极点,他很慢很慢地低下头,“啪嗒”,袖口忽然落下两滴血。
“脏掉了。”
他本能地举袖去擦,那血瞬间洇染了整个袖口。
徐笃七窍开始流血,在一片凄楚的血色中倒下,嘴角始终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吴氏惊惧交加,晕了过去。
李五格飞掠过来,他把了把徐笃的脉搏,朝李二姐摇了摇头:“是阎王笑,中毒已深,已经无药可解了。”
李二姐心中怒极,狠狠踹了刘黑子两脚,又用重手法彻底废了刘黑子的一身武功:“狗改不了吃屎。这个时候还要伤人性命!冥顽不灵!!”
“机关算尽太聪明。”刘黑子嘎嘎笑道。他这一生负了许多人。他在泉州住了多少年,徐笃就在他身边尽心尽力做事多少年。但他还是不放心,毕竟徐笃跟在他身边太久了,哪怕他不曾窥探他的秘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送他一剂阎王笑。让他没有痛苦没有知觉地死去,也算是成全宾主一场。千算万算,唯独没有想过倘若自己身死,吴氏今后何所依靠?
倘若徐笃活着,也许还能帮衬一二。如今吴氏最后的倚仗也被他亲手断送,他痛得冷汗直流,拼着最后一分力气道:“你们想必早已查验过,我那兄弟早已亡故。过去种种,我一力承担,与她一介妇人无关。”
“自然。二十年了,所有的人都在等一个交待。至于你,合该在法场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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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被带回山上调养身体。她流了不少血,好在年纪轻,底子厚,不过三两天就恢复了七八分。救命之恩,理应亲自致谢。
有位长者坐在上首,青衣长衫,虽已须发半白,却仍有儒雅倜傥之态。他的弟子一男一女分立左右。
碧荷自然不叫碧荷,李二姐、李五格亦是化名。
她正色参拜:“丹枫宫弟子宋雪影拜见东越夫子。见过沈姑娘,谢公子。救命之恩,雪影铭记于心。”
世家子弟熟悉武林掌故,眼力自然不俗。宋雪影猜的没错,救她的正是孟一觉的徒弟,沈鹤与谢池。
孟一觉早年是临仙派弟子,后来因故离开门派,在泉州讲学。他在泉州授课三十余年,在闽一地极有声望。正所谓海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这里的人尊称他为东越夫子。
沈鹤,谢池赶紧还礼。
孟一觉含笑道:“不必多礼。早就听闻丹枫宫女弟子冰雪聪明,今日一见,便知传言不虚。”
沈鹤笑着跑过来:“师父他很随和的,也不喜欢客套虚礼。后天我们打算乘船北上,你也一道去好不好?”
宋雪影在山中休养的日子,谢池煎药,上山抓野味下海捕黑鱼,想尽办法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