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府客房。
君微与站在窗前,轻轻皱眉。
屋外,明月西斜,冷淡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均匀地镀在蓝衣道长身上,她仿佛化作一尊清透的玉石雕像。
小狐狸趴在榻上,发出一阵又一阵平稳的“呼噜”,似乎深深陷入了梦乡。
屋内并未点灯。
瞎子是不需要点灯的。
师尊死后,帝宨失踪,只有她一个人住在剑修峰的奈何天。
百年的时间,一个人生活在黑暗之中,似乎已经习惯孤独了。
不过是……四季更替中,修为不断的精进。
而心却一天比一天冷下去。
“活下去……”君微与突然想起罗轻棉的话,她的师尊临死前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罗轻棉只想活下去。
看似最简单的愿望,或许只有真正经历生离死别的人,才知道其中的无可奈何。
房门一直开着。
少年背靠门框,似乎被眼前幽静的一幕吸引,许久才回过神。
“师尊,夜凉,先喝些热茶。”
帝凌昀将温热的茶杯放在她的手心,一股温暖的气息冲淡了房间里暮气沉沉的死气。
“李婉婉死后,李不延封闭了整个府邸,强制留下所有客人,要寻到凶手。”帝凌昀道。
“阿昀,时宴现在还好吗?可见有光阴阙的修士来照顾他?”
“时宴伤心过度,晕死过去了。”帝凌昀道,“有两个白衣道袍的修士,将人抬到隔壁的客房。”
“果然,时夫人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完全不管时宴的死活。”
“还有一件事,我刚刚去找管家要了金疮药。库房里没有。”帝凌昀沉声道,“管家说,账目上记的是李小姐晚上来拿的药。大概是我们找到秀秀的尸体那断时间。”
“已死之人怎么会做这么多事情?”君微与沉吟道,“我想了许久,但还差关键的一点。阿昀,可否陪我去一个地方。”
……
李府困得住凡夫俗子,却困不住修士。
不过……
君微与虽是修士,却没有灵力。
除了她身上两件本命武器雪吟和流云,确实和凡夫俗子无异。
而帝凌昀刚动了真气,又有内伤在身,也无法御剑飞行。
于是。
夜半三更。
两人一拍即合,翻起了李府的围墙……
【天枢:真该让你那些修仙界的追随的小辈瞧瞧,你们的剑修第一人,在翻墙哎~】
【天枢:震惊,震惊,震惊,天山派修士半夜带其徒弟翻越良家百姓家的墙!】
【天枢:半夜翻墙,孤男寡女,他们想做什么呢~】
“……够了,前辈。事急从宜,下不为例。”君微与无奈道。
李府的墙足足有一人半高,帝凌昀三两下踩着石砖,爬上石墙。
“师尊,把手给我。”少年趴在墙上,小声道。
真的要和小徒弟一起翻墙……
君微与脸上泛起一道绯红,少年有力的手臂突然将她拉起……
月光透过墙外的榆树,斑驳树影落在并坐的两人身上。
蓝衣道长头发乱了些许,外袍在拉扯中有些松动,露出一对若隐若现的锁骨,红色的玉坠深陷其中。
“阿昀,我们……要怎么下去啊……”君微与问。
等了许久,没有回应。
蓝衣道长纤细的手指顺着粗糙的砖头,碰到帝凌昀微凉的手背。
“阿昀?”
“师尊,真的是我的师尊吗?”帝凌昀喃喃道。
“阿昀在说什么?”君微与有些诧异。
“那玉是……”帝凌昀欲言又止。
“嘘,有人来了。”君微与小声道。
“这芙蓉镇真是没法呆了。”
“又是死新娘子,又是死小孩,是上天要灭我们一族喽。”
“大夫人当年体弱,和老爷只有这一个女儿,老爷今日可是伤透了心,还吐了血,关在房间里半天不出来,新郎直接晕过去了,你说这,小姐要是不嫁给时家的小子,准没这糟心的事,还搭上了命。”
“还得亏罗夫人主持大局,咱们府里的人和客人才没乱作一团。哎……可怜咱们小姐……从小病弱,好不容易要嫁人了……哎……”
一行府兵走过,接连不断的唉声叹气。
“十三位失踪的新娘,水缸中的数百稚子,竹楼的主人,卖花的少年,时宴,李不延,罗轻棉,李婉婉……看似复杂,其实都有一物相连。”
“是莲花。”帝凌昀道。
“阿昀,你可还记得,竹楼小院里,也有四大缸血莲?”君微与道,“那个卖花的小孩说,他的花都是竹楼的主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