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玉枝又捧着芥子袋,跟在一人身后亦步亦趋,身侧还有一个白衣青年冒冒失失跟着。
刚刚她撞到了人,黑袍人丢给她一个芥子袋,示意她后就大跨步离开,玉枝只得接过跟上。
反正外门弟子就是半个杂役,被指派任务,被要求跟去某某洞府做活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常见。
一路上七拐八拐,玉枝心里也七上八下,心中暗自揣度:这个人,肯定有点手段,从刚刚人群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不免几分凄凉漫上心头,刚进修仙宗门,找到了救命恩人,有了奋斗目标,以为开启了崭新生活,结果就冲撞了人,生活给她当头一棒,命运着实不公。
虽说只是撞到人而已,不算什么大事,可是放在不同的阶级身上,就不能一概而论了。普通人被撞到发飙施威,那是小题大做。上位者被撞到施惩,那是冒失者罪有应得。
不管是凡人界还是修仙界都有阶级之分,玉枝深知阶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虽然她不是故意的,甚至也是受害者,可她不能狡辩,只能默默承下。
玉枝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默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黑袍人走在前面,一路不语,丝毫没意识到身后的人思维已经转过了山路十八弯。
越是沉默,越像一块大石,压得玉枝胸口沉甸甸,压得她快喘不过气,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
玉枝开始思索,玄机门禁止弟子私斗吧?如果等会真挨打了,该怎么引起执法堂注意?
待走到一处洞府,那黑袍人转过身来,玉枝这才有空打量他的外貌。
乌发披散,发梢微卷,左侧结了根小编,下面坠着个金珠。眉眼都乌黑细长,末端以飞扬的姿态收尾,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浑身上下能戴饰品的部位一个不落,非金即玉,衣袍也是华丽不菲。玉枝低头,不敢再细看。
徐楚煜此刻也低头暗暗打量眼前的少女。扎了两个揪揪在耳上一点,营养不良的焦黄头发有点炸毛,眼睛倒是黝黑明亮,只是很快就低下头去。身上衣袄有点破烂,这个季节穿对于凡人来说有点单薄了。
另外的少年一脸我不怕你的样子,徐楚煜认识他,是青芜氏今年入门的新弟子,沈序。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序积极主动道歉,打破沉闷的气氛,脸上花一样绽开一个笑来:“师兄,刚刚冲撞了你实在是不好意思,希望师兄能原谅我,我愿意做出补偿。”
徐楚煜听着这明显在攀关系的称呼,不置可否,拎起大氅一角递到白衣青年眼前。
沈序有点迷惘,努力辨认上面繁复花哨的绣纹:“嗯,金丝绣的,四脚兽,头上有两角,眼睛瞪得像铜铃......”
徐楚煜气笑了:“饕餮都不认识。”指着衣上一处道,“脏了。”又指向玉枝,“你的菜汁。”
沈序恍然大悟。
有了沈序耍宝打头,玉枝总算觉得心头没那么闷了,松快一些,悄悄抬起头观察徐楚煜的神情。
徐楚煜冷哼一声,神色傲锯:“抢个饭还要开护体气罩。”
沈序觉得怪,这师兄说话夹枪带棒的。
“拿来。”
这句是对着玉枝说的,玉枝直觉是手上的芥子袋,立马毕恭毕敬双手奉上。
只见徐楚煜拿出另一件花里胡哨的黑红大氅换上,把原先的换下扔到沈序手里:“你不是想办法补救吗,想吧。”
沈序掏出一个钱袋:“师兄,我愿意掏洗衣费。”
徐楚煜把玩着小辫子,不给他眼神:“一万灵石。”
“……”沈序咬牙,“师兄,讹人不好。”
“那就给我洗干净。”
沈序内心在洗衣和掏钱间挣扎几下,最后还是选择乖乖被讹,掏出一万灵石。
开玩笑,叫他堂堂沈小爷给别人洗衣服?
“你可以走了。”徐楚煜点点玉枝,“你呢?”
这场面实在是很像村里的恶霸收保护费,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恶霸看起来更年轻更好看更有钱。
但玉枝可不敢说,只是接道:“我给你洗干净。”
徐楚煜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我这衣服价值千金。”语气轻佻,“能抵御部分高阶伤害,还能防风防尘防水。”意思是她普通用水洗不了。
玉枝假装听不出他言语中微微的恶意:“道友想如何解决,愿闻其详。”
徐楚煜扫视一圈:“刚好缺个打扫卫生的,你来吧。”
玉枝环顾一□□院很大,陈设豪华,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如云,无一不是琉璃瓦顶,地板上也是汉白玉镶金雕花,珠帘曳地,风拂过,泠泠有声。
说不出的奢华与豪贵,玉枝摸摸破旧的衣服下摆,有些不敢踩上去。
徐楚煜把玩着小辫子上的金珠发号施令:“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扫把在那,千万不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