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刚才那两只经常被他投喂的流浪猫狗。
没人要,被抛弃。
这件事似乎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可沈婉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不回去。
到底是不是自己错了,岳或越来越自我怀疑。
他低头看手机,思忖良久还是拨通了沈婉的电话。
那边响了几十秒才接通,岳或都以为通话要自动挂断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妈妈。”沈婉的声音从周围的谈话声中传出。
但那些谈话在逐渐远去,应该是沈婉在往外走。
岳或张口正要喊的“妈”被哽在喉口,低声道歉:“妈,对不起。”
“你哪里有什么对不起我,岳或,是我对不起你。”沈婉离那边的人远了,岳或已经听不见任何旁人的声音。
沈婉嗓音有些严肃,但也有些疲惫:“不然你也不会在妈妈求着你让你回家,我让你大哥去接你的时候,你都还不回来。”
岳或默默听着,觉得心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呼吸系统,闷得难受。
他停下脚步,站在遮天蔽日的香樟树下,垂首静立。
沈婉久久听不到他说话,声线瞬间开始哽咽,哭说:“怎么不说话?是嫌妈妈说话太伤人了还是怎么?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让你回来的时候,我在家里等你到晚上几点?”
岳或:“对不起,我……”
沈婉打断他:“我听你大哥说,你还早恋了是吗?”
岳或闭眼,果然,他语气有些强硬:“我没有。”
“你在跟谁发脾气?跟我还是跟你大哥?”沈婉似乎是抹掉了眼泪,不再那么哽咽,“你好好看看你的学习成绩,岳或,你现在才 16 岁,你不学习你将来能去干什么?你陈叔叔要为你安排工作我都不好意思,你……”
“妈。”岳或喊道,等人安静下来,他说,“我17岁了。”
沈婉戛然哽住。
岳或音色低得几乎让人听不清,又说:“前天的生日。”
他16 岁的时候似乎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才提醒的沈婉。
果然,沈婉不再咄咄逼人的开口,轻道:“年年……”
“妈,我快上课了,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诶,好。那你这周末回家来吧,妈妈想看看你。”
岳或低低“嗯”了声,便挂断电话。
早知道就不打这通电话了,导致他回到学校的时候都还兴致不高。
翻墙回去时因为出神,还差点儿崴了脚。
每个学校都有那么一个隐蔽又容易翻出去的矮墙——当然是相较于其它的高墙。
海城高中的这堵墙就在操场角落,所以晚上门卫大叔总爱拿着手电在这边晃悠。
由于没注意脚下,岳或第一次出师不利,摔了。
幸亏地面就是草地,没把校服染脏,而且没摔狠。
他缓了会儿,扶着操场上的铁丝网站起来,刚走两步,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
岳或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林是非此人每隔三小时就得给自己发条消息,得不到回应就会直接打电话。
比如现在。
岳或拍了拍身上并没有沾染的尘土,掏手机接听:“你怎么天天跟查岗一样?”
他心情不太好,暂且还没恢复过来,说话语气便难免带上了些小情绪。
话音落地岳或才忽而惊觉,自己不应该这样,他又放轻点声音,道:“怎么了?”
“哇,好凶啊,”林是非先接着他第一句话调笑,道,“星星不要凶我。”
岳或那点气就倏地不见了踪影,只还剩下些许闷。
林是非:“我给你发消息,你又不理我。”
“不是不理你,是我没看手机。”离下午第一节上课还有二十几分钟,岳或开了免提,拿开手机看林是非给他发了什么。
不等他看完,林是非就自己重说了一遍:“星星,爷爷奶奶很久不见我,让我晚上回去。所以我下午不回学校了。”
“那就晚上回来啊,”岳或现在不是很想聊天,“给我打什么电话。”
林是非理所当然:“我在报备。”
“哦,”岳或应道,“报备完了,我挂了。”
“星星。”林是非突然这么喊道。
岳或:“嗯?”
“你怎么了?”
岳或莫名其妙:“什么怎么了?”
“为什么不开心?”
“……”
岳或正要出操场往教室走的脚忽地顿在原地。
他手机附在耳边,静静地听着林是非正色且关心的询问,竟然觉得眼睛莫名泛酸。
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受伤了受委屈了,只要没有人问,就不会觉得疼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