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书想起前世曾在山下市井里,听说书先生说过一段,讲的什么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其中一句话倒是记忆犹新:圣人当以德报怨。
周应书记得当时自己还嗤之以鼻,大冤种才以德报怨呢,吃一辈子亏,谁会记得他的好?
然而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陈秋宜上辈子不得好死,显然此路不通。
那这辈子周应书反其道而行,做一回那圣人,既然给了她公主的身份,她便好好利用手上现存的资源,若是能够解救何延益于苦难,解脱他这一世的悲惨命运,何延益由此对她心存感念,兴许就是化解前世恩怨的关键?
打定主意,周应书说干就干。
何延益已经很久没有吃饱饭了。
这一顿婢女奉周应书命令,看着他吃饭,必须要全部吃完。
以至于何延益明明已经吃饱了,但是婢女奉公主之命来监督何延益吃饭,见何延益还剩下许多食物,婢女急得快要哭出来,拜托何延益一定要将食物全部吃完。
若何延益吃不完,公主一定会责罚她们的。
不忍婢女被自己牵连受罚,即便吃得要吐出来了,何延益还是皱着眉头硬塞了下去。
于是夜间,何延益在榻上翻来覆去,难受得睡不着。
他索性坐了起来,问婢女要了一盆水,开始擦拭房间里的桌椅摆件。
第二日,周应书问婢女,何延益起身了不曾,才知晓何延益竟然擦了一个晚上桌椅板凳。
瘦,真的好瘦。
周应书再见到何延益,还是被何延益的瘦给惊到了,面黄肌瘦,皮包骨头,周应书怀疑自己哈一口气,都能把何延益给吹倒了。
皇宫里即便劳作辛苦,也不至于饿成这副鬼样子吧?
周应书让给自己磕头行礼的何延益站起来,叫婢女给他搬了一把凳子坐下,不过何延益不肯入座,周应书也只好作罢。
“你叫何延益?”
“是。”
“你说昨日不是你推我入水的,但是为何司刑庭的人言辞凿凿,咬定你就是推我之人?”
“他们在殿下落水的池边找到了奴才的腰牌。”
“你的腰牌?”周应书沉默思索片刻,问道:“是你不小心掉在那里的?”
何延益摇头:“不是,奴才的腰牌两日前不见了。”
周应书又问:“那你去过水池边吗?”
“去过。”
“何时?”
“昨日,傅述宜说捡了我的腰牌,让我巳时去水池边取。”
“巳时,不就是我落水的时候……”周应书记得自己昨日被宫人从水里捞上来的时候,就是巳时。
“我到那里时候,殿下已经被救了起来。”
周应书点了点头,问道:“傅述宜是谁?他让你去你就去吗?”
“傅述宜同我曾一起在春寿殿当值,算得上是能交谈几句的朋友。”
何延益顿了一下:“殿下,丢了腰牌,是要被刑杖的。”
宫中不论主子奴才,一人一牌,一是证明身份,二是防止有人潜入宫中行害。
丢了腰牌,就会给刺客可乘之机,此罪可大可小,像是何延益这样不受待见也没人脉的奴才,一旦被发现丢失腰牌,基本就是杖责三十。
杖责之下,小命能不能保下来,就全看天意了。
“照你这么说,是傅述宜陷害你?”
何延益垂下眼眸,神色淡淡:“奴才不知。”
周应书走到何延益的身前,倾身上前,她的气息呼在何延益的脸上,精致的妆容,将她衬托地生出一息上位者的威势:
“你丢了腰牌,傅述宜告诉你腰牌在水池边,我被人推下水,司刑庭在水池边找到了你的腰牌,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情?”
何延益抬眸,他的目光看向周应书的眼睛,周应书的眼睛很漂亮,浓密的睫毛下,何延益看到了身形孑然的自己。
明明只是站在自己跟前,周应书却生出此人遗世独立一股傲气的错觉。
何延益说:“殿下,不是奴才推你落水的。”
“我知道不是你。”
此言一出,何延益倒是诧异了。
周应书心想,这么蹩脚劣质的陷害手段,能糊弄谁?
可是是否应该去抓出背后这做局陷害之人?此人意在陷害何延益还是意在陷害周应书?
“何延益,你想洗脱嫌疑吗?”
洗脱嫌疑,才能活着。
否则背负一个弑主的罪名,必死无疑。
何延益不明白周应书此一问的目的是什么,但依旧老老实实点头:“想。”
周应书笑道:“那你得配合我演一出戏,不过在此之前,你还需回答我几个问题。”
周应书初来乍到,也不好随便抓个人就打听,许多事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