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很柔和,碧蓝的天空下,满园的荷花早已盛放。
微风吹动,碧色莲叶中的水芙蓉轻摇慢晃,清新的香味扑面而来。
江嘉汝蹲在池边,素手折下几枝芙蓉花,交给身后的婢女。
碧月看着平日里在府中一步路也不肯多走,一句话也不肯多说,畏惧他人言论,生怕遭人鄙夷的少女,不解地问道:“小娘子,咱们不是去见老夫人么,怎的在这园子里折花呢?”
小娘子晨起说要给老太太请安,不再像往日那般整日里闭门不出时,碧月还开心不已。想着小娘子终于开窍了,懂得讨老太太的欢心了。
要知道,要想在江府这个富贵乡里活得尊贵体面,主子们的疼爱是少不了的。往日小娘子不被老夫人、郎君和大娘子重视,连仆婢们也跟着作践起她来,不仅克扣小娘子的吃穿用度,还在背地里说了不少难听的闲话。小娘子愿意开窍讨长辈欢心,碧月也是跟着开心。
晨起说好是去老太太请安,却在这里折了半天的花。碧月十分不解,隐晦地提了一句。
江嘉汝兜起一捧水洗了洗手,方才不紧不慢地解释:“我瞧这满园的芙蓉花开得正好,正巧折些给祖母插瓶。祖母瞧着这花,心情想来也会变好。”
说完又补上一句:“碧月,你觉得祖母可会喜欢?”碧月哪想到江嘉汝还有这番心思,简直是意外之喜,嘴角的笑意根本藏不住,连连说道:“此举好极了。老夫人定会喜欢。”
碧月的阿耶阿娘是江家的老仆,她自小在府里长大,遍地都是熟人,获得消息的速度和数量远超江嘉汝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娘子。
江嘉汝担心老夫人万一不喜欢芙蓉花,那自己不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是以故意那样问她。
碧月的回答让江嘉汝瞬间松了一口气:喜欢就好,那就不算是白费力。
拢翠堂。
“老夫人,嘉汝娘子来给您请安来了。”
屋内的江老夫人,听到孙阿婆的通报,心下暗暗纳罕:自孙女被寻回来以后,甚少迈出自己的院子,日子怎么突然来给自己请安来了?
心内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吩咐道:“请她进来吧。”
江嘉汝跟着孙阿婆走进屋内,绕过六扇仕女屏,便看见一个白发苍苍但十分精神的老夫人坐在寝床上。
行完礼,未等老夫人开口,她便笑着说道:“祖母今日看起来高兴,不知有什么喜事也让孙女听上一耳朵,跟着开心开心。”
老夫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也不算什么喜事。今日起来看见院子外天气很好,心里觉得舒坦。”
“可巧孙女跟祖母想到一块儿去了。”江嘉汝一边说,一边让碧月把新采的芙蓉拿到跟前来。
她指着青花纹缸里盛着的芙蓉花,说道:“我见园子里的芙蓉开得正好,便折些放在祖母房里。芙蓉花清香,您闻着这花香,晚上也能睡得安稳些。”
老夫人显然很受用,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慈爱:“难为你还想着祖母。”
老夫人眼神的变化,让江嘉汝知道这步棋走对了。她甜甜一笑,看起来单纯又无辜:“祖母这是说什么话,孝顺您那是应该的。”
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话,见老夫人有些困倦,江嘉汝便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老夫人歪在榻上,看着身前的孙阿婆,意味不明地说道:“珍珠,你冷眼瞧着嘉汝这丫头如何?”
孙阿婆想着江嘉汝今日的模样言行,心下有了计较,却迟迟未开口。
“此处只有你我,但说无妨。”老夫人的话音缓缓传入耳中。
主子既然发了话,孙阿婆便实话实说:“小娘子是个纯善人,虽然年纪小,却懂得疼人。”
江夫人眯着眼睛,迟迟没有回应。脑海中却想起初见亲孙女的场景。
那是个大雪纷飞的冬日,衣衫褴褛的小娘子站在她的跟前,眼神飘忽,透着几分怯意。
想来是在外头吃了不少苦,瘦弱纤细的小娘子比同龄人矮上许多,身上也没几两肉。仿佛只要吹上一阵风,都能被刮走。
毕竟在乡野长大,这丫头的言行气度有些小家子气,远远逊色于玉姝那孩子。回府后也只是成日里窝在院里,沉默寡言。
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长进了许多。进退之间,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这如何不让老夫人欢喜。
江玉姝再好,终究不是江家的血脉。亲孙女若是能好好调教,江家的百年兴盛也多上一份指望。九泉之下,她也有脸面对江家的列祖列宗。
江夫人精神一振,吩咐道:“珍珠,你到我库房里寻几匹好的丝绸锦缎,晚上拿去给嘉汝那丫头裁几身漂亮衣裙。”
听到“库房”二字时,孙阿婆的眉头狠狠跳了两下。库房里面是老夫人攒了多年的珍藏,随便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鲜少赠予人的。
就连府里最受宠的玉姝小娘子,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