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的外伤很快就治好了，而心病一直反反复复。
嬴或显得很焦躁，唐棠却认了命，三天两头地犯病，一点也没为自己的精神状态担忧——
她早治过了——要是吃药和医生有用，她休学做什么？
唐棠究竟是没保护好小妹的身体，上前线弄了一身伤，而发疯的日子里又多了不少外伤。整个人精神时而亢奋时而消沉，深深的黑眼圈、空洞的眼神和苍白的脸色都显示着她的异常。
期间她也问过嬴或——干脆把自己交出去就好，他为什么这么尽心尽力？
不管嬴或是好人坏人，唐棠已经想开了。
唐棠已经把原主小妹的生活全毁了，人还疯了，活着就行。
至少小妹的待遇还不错，人又没疯，回来还是能过好日子。
就算他是真正挖掘她的人，其中研究的也是其他人。
前线就已经够他受得了，为什么还要如此尽心地照料自己？
“……因为我国马上要开发外太空了。”
嬴或脱了外套，坐在唐棠旁边。
他的前发因为没有按时修剪已经有些遮挡眼睛，眼中布满血丝。
——他应该很久没睡了。
“……财团本来就在科研中投入了很多；全国上下不知道多少地方，都被财团控制了。而开发外太空，本来就涉及了资源、政权等种种因素；本来财团就已经壮大到了如此水平，到了他们投入了大半的科研中，谁知道会不会直接和联合政府对立？”
唐棠静静地听着。
“当初我就是为了保护最后一批科研人员——掌握着联合政府没有的资源的那一批；他们本来就无法坐视科技在他们无法掌控的情况下如此发展，必然是想办法将限制加到最大。我只能秘密护送，但是还是被发现了。”
他确实是累了，闭眼捏了捏眉心，转头又问“而其中暴露的原因——你还记得那个你和政治老师辩论的下午吗？”
唐棠点头，直觉这其中必然有暗流涌动。
“你仔细想想，一般的家长哪能翻起这么大浪花？”
唐棠的眼睛倏地睁大了。
“那是个财团的人……他和学校走得近，你知道，学校是联合政府建的。”
唐棠后来确实有关注过这件事，甚至还想给这个家长道谢。
但学校压得紧，她没了解到也没继续关注这件事了。
“……他和学校透露了这些，联合政府马上知道了。然后就开战了。”
“我后来揪到这条线，就把事情全处理了。”
……想必那个家长也被“处理”了。
嬴或说完，看着唐棠，道：“我知道，听完你可能心里不舒服。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些。”
唐棠确实感到很迷茫，仿佛陷入了沼泽一般的虚无中——
她本以为能通过自己的能力和幸运改变小妹的生活，没想到她以为的这些壮举都是联合政府和财团暗中角力的必然。
“就算不开战，和平军也要清洗全国上下，财团总会遭殃。”
唐棠被嬴或的话从沉思里惊醒，心道这可能就是原因了。
她接触嬴或的也不短了。感觉他虽然为反抗的事尽了不少力——他自己说的，自己工资都不要了——但从她的直觉来说，嬴或不是为了大义和理想而行动的那类人。
他虽然也尽了力，但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和财团在一条船上。
更不用提他纵容嬴欣违反军规和她私联——
如果反抗失败，银河军被灭，那么他全家想必也凶多吉少了。
他多半是为家人参战的。
想到这里，唐棠似乎又摸清了嬴或一点。
虽然她只想嬴或被千刀万剐，但是为了偷到密钥回家，她不得不去了解这个敌人。
——如果这是他利用唐棠的理由，说实话，她稍微能够理解一点这个人。
唐棠，一个和平时代的大学生，人生追求不过是好学校、好工作，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如果嬴或是为了他那远大斗志拉进来这么一个小女孩——她早就过了中二的年纪了，而且防传销和斜角的教育工作在她身上落实的很好——她绝对会觉得嬴或是个十足的疯子和混账。
但是这只是从逻辑上理解这个人，要想让唐棠原谅他，那绝不可能。
“行了，咱俩都累了，明天你还要去总部报道，”嬴或起身，拿起外套，“药都吃了吗？早点睡吧。”
唐棠看着他的外套，一抹绿光划过，是密钥。
她点点头，躺下了。
第二天，她响应通知回到总部。
她此刻已经被破格升为中尉，其中舆论部门替她挡了不少非议——
一个未成年人，拥有如此恐怖的能力，还要带领军队，这是闻所未闻的。
唐棠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