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翻了个白眼,干脆地推门入内。虽然有师姐监督,郭玉华还是该摆烂就摆烂,照样躺下补眠。
身为宗门中极少数的道修,反正被贴上了“门门通门门松”的标签,通过打坐修炼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诚如姬济彦所说,云舟很快便到了目的地。众人先寻了一处茶馆坐下,准备午时和其他宗门一起在秘境门口集合。
“此秘境只对元婴以下弟子开放。”姬师兄的训话永远简洁有力:“我在秘境外面等你们,一旬后秘境重新开放你们出来,别恋战不肯出,否则就要等10年后了。凌师妹,你修为最高,秘境中由你负责,把众峰头弟子认一下,每日两次轻点人数。其他人切勿独自行动。”
郭玉华喝了半天茶,不免有些疑惑:“姬师兄,我们不用膳吗?”
一个国字脸的剑修立刻道:“在座的都是金丹修为,又怎能和那刚开始学辟谷的筑基弟子一样满足于口腹之欲?”
此话一出,茶馆里顿时寂静下来。一人忽然道:“几位仙长可是剑阁道士?”还未等姬师兄澄清,对方就激动道:“如今天下大乱,唯我蜀地安稳,全靠剑阁与赵将军相护啊!”
此话一出,茶馆里又重新热闹起来,全是争先恐后吹剑阁彩虹屁的。众人面面相觑,不免尴尬。
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外面飘来:“赵衍多谢各位在昆仑山道友面前对我剑阁和我父子的维护,今天各位的茶钱我赵衍请了。”原来是赵衍带着蜀山弟子前来。
姬济彦起身行叉手礼,众人只好一同起身行礼。对方却未回礼,一位女弟子讥笑道:“都说昆仑山道宗皆乃欺世盗名之徒,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若换了我,可没这么厚的脸皮坐在那里听夸赞。”
当下便有弟子拔刀欲起,被姬师兄按了下去。郭玉华皱眉道:“师姐,你说天子如今在附近,不会就在这群人手上吧?”
凌兰卿还未回答,赵衍便不屑道:“郭氏天子无德,被迫逃亡至此,你尽可以到处问问这茶馆中百姓对皇室的看法。”
茶馆中静默无声,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在赵衍这地头蛇面前,谁都不敢说失势天子的好话,更何况宁文之乱后兵乱多年,很多百姓都恨透了始作俑者的郭昌皇室。半响,有个不识相之人颤颤巍巍道:“如今这位圣上虽然荒淫无道,先皇妹妹,当年坚守长安的安定公主却是令人敬佩。倘若先皇在世,必不会如此……”
赵衍冷笑了一声。郭玉华此时却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倘若先皇能有这力挽狂澜的本领,当年怎么就被轻易病死了呢?
然而此时郭玉华已顾不上难过,她心念一动,大声对茶馆中诸人道:“各位,我便是安定公主郭玉华。那日长安城破,我父母殉国之时正好我师父经过长安,见我有道缘便带我回了昆仑。当年起义军进入长安后的惨事,我也有所耳闻。然而广明4年哥哥病死后,我便不知如何世事。听诸位的意思,当今天子肖似我祖父,行事也有祖父遗风?”
其实这话说的狡猾,当今天子这皇位怎么来的,明眼人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然而宦官拥立天子也不是一朝一代,就连郭玉华自己父亲也并非嫡长,当年也是宦官拥立。被拥立的天子中,虽以郭玉华祖父最为荒唐,然而大昌的衰落也并非从他开始。也只有她哥哥正逢乱世,和文官集团一起逃命,宦官没有假传圣旨的空间,只能靠暗杀废立,才让郭玉华有了救哥哥的机会。
不过郭玉华有一点挺好奇,茶馆中诸人说天下战乱,唯蜀地安稳,但是天子行宫移居在此,如今天子口碑也不怎么好,凭着郭玉华经验,那群宦官又怎肯不盘剥夺利,巧取豪夺?
一位百姓苦笑道:“我有一位远方亲戚当时在长安,他家里百口人,最后只有他一人逃了出来。原本以为起义军起码比官兵纪律严明,没想到进城后才安分了几日,便四处烧杀抢掠,甚至以人肉为食。他说安定公主那时亲上城楼,与士兵同吃同住,并鼓舞百姓修筑工事时,他们家还偷懒不去。他那时觉得城破也就是皇室倒霉,未料结局至此。”
那人说到最后,居然是泪流满面。另一人哽咽道:“公主殿下,如今各地打着起义的旗号,行的却是盗匪之事,我等都看在眼里。然而天子和朝廷依旧腐败无能,不思进取,这蜀地如今也全靠剑阁和赵家父子守着。草民说句不好听的话,公主若此时出山,各地必一呼百应,此时并不是独善其身的好时候,公主且三思!”
对于郭玉华而言,如今的天子不过是陌生人,她家人早已去世了。
然而道理全都懂,若就此亡国,郭玉华并不甘心。如今看来,剑阁早已光明正大地扶持赵家,而后者更是剑指天下。恐怕其他各处宗门也暗中与各个势力往来,只有万宗之源的昆仑山依旧八方不动。
郭玉华咬牙对姬师兄说:“师兄,我不参加秘境历练了,我想在这蜀地转转,看看属于我的机缘。”姬济彦叹了一口气道:“你随我过来,我有话单独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