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长冠朱缨系得端正。身上一袭绛纱禅衣,内里玄色直裾,修长的脖颈下露出白绸直领中单,腰佩玉具剑。
虽然周围站着许多僮仆婢女,但是霍去病的存在,完全是压倒性的。
他只需要用眼睛往哪边一扫,那里的人,就会仿佛自动感应到他目光的威力,越发把头更低下去、腰也更弯。
这时候,这位长身玉立、不怒自威的兄长,恰好将目光落在迎面赶来的二人身上。
霍去病双目如炬,他像电子显微镜那样,将二人的整束、仪态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一路打量到头,身上哪处都不放过。
面对他的目光审视,霍光虽不是头一回经历,但还是觉得浑身紧绷极不自在。
至于霍止瘁,她一反常态,努力将眼睛瞪得圆圆的,看上去精神得过了头。
伴随着霍去病轻轻一声“嗯”,他大步下阶,独自在前,二人这才结束了这场清晨审判,跟随在后。
自有门吏行人在前边引路,身后大批仆役跟随。一行人就这么来到正院,向刚起身的卫媪请安问候。
卫媪不知是因刚起来还是有点疲惫,她一见霍去病等人便问:
“怎么今日起得这么早?要进宫里?”
“孙儿不进宫,大母忘了,舅舅今日要回来了!”
卫媪一怔。“阿……你舅舅今日回来,不是说……”
“之前我便告诉过您的,舅舅两三日内必回,如今您看,果然不错吧?”
卫媪嘴里“哦哦”两声,但神色间颇为迷茫。
霍去病见状,笑道:“大母昨日夜里必是睡得香甜,如今还只当是在梦里!”
霍去病陪着对方说话,又将卫媪哄得笑声连连。
这时,门外婢女通传:“卫伉、卫不疑、卫登前来向老夫人问安。”
三人进入内堂,整齐划一地行过礼,问候过老祖母,恭恭敬敬地站在下方。
霍去病注目观察他们片刻,见他们打扮都挑不出什么毛病,这才说道:
“怎么晚了?”
三个小孩头不约而同地低了一低。卫伉小声回道:
“回兄长,我等一直在外等候,得知兄长已到,于是便连忙过来……”
“往后无论我在不在,你们既来了,便要先入内服侍,这才是正礼,听明白没?”
三人大气都不敢出,躬身答应。
卫媪便道:“好啦,既然他们也都是一大早就过来的,如今人齐,咱们一块吃点什么,我都觉得饿了。”
三小孩心里松了好大口气,一旁的霍氏姊弟也觉得像如释重负。
霍止瘁悄悄抬眼打量霍去病的背影,心想:
“这一家子里最大反派看来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