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师雁行操心,所有人全都自发保守秘密。
眼下虽是农忙时节,竟还有大半人在家做腐竹,老村长打发两个儿子通知一圈,没有一家走空。
众村民一听又是“飒飒说了”,那还犹豫什么?到了傍晚,纷纷聚集到村口大柳树下,准备听听又来了什么发家的路子。
谁知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竟要办学堂!
乖乖,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众人先是惊,一时竟恨不得连呼吸都忘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一个半大小子哇的哭出来。
众人扭头一瞧,心中了然,各自叹息不止。
那孩子十分聪明,早年家里想送出去读书,奈何镇上的学堂忒贵,熬了几个月,就快把家底子熬干了。
没奈何,只好家来种地。
这一声哭好似点燃引线,便听轰的一声,议论声潮水般炸开,场院上人声鼎沸起来。
这个问是不是真的,那个问自家孩子十四了能不能去,还有人说自己暂时没来得及生,外村的侄儿能不能先顶上……
老村长就跟掉进鸭子窝似的,下面一群嘴巴开开合合,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
他儿子照样爬起来敲锣,扯着嗓子唾沫横飞道:“一个个来!”
且不说多少想读书却读不起的,突然一朝梦想成真喜极而泣,另有诸多心思冒出来。
一开始,好些人的想法跟桂香男人一样,觉得女孩儿以后都是婆家的人,上学有啥用?
都想着用亲戚家的男娃替。
可一听说每月月考前三名有实打实的奖励,就都跟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似的,集体收声。
最先说话那人义正辞严道:“这是咱们郭张村的事儿,自然先紧着咱们自己人!”
活像刚才说话的不是他一样!
众有闺女的人家纷纷响应。
就算嫁人也是几年后的事儿了,先把实打实的好处捞到手再说!
张老五如今四处奔波,倒多了几分见识。
正好他也有闺女,见状大声道:“女娃也要读书哩!我常在外面走,听说人家城里的大户人家挑媳妇,也爱找那些知书达理的哩!一个女婿半个儿,要是以后能找个好女婿,不也挺好?”
众人一听,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女娃咋了嘛,俺闺女俺看着聪明得很呐,真要学起来,未必就考不过男娃!
没准儿就是下一个飒飒哩!
况且她如今才几岁?挣得不都是家里的?
就算以后嫁了人,难不成就不是我肚皮里爬出去的了?日后若真能跟着飒飒干,发达了,也得看顾爹娘!
因为师雁行的先例,如今好些家里有女娃的都泛了野心,想着既然飒飒能成,俺闺女未必就不成。
所以说,灌什么鸡汤都是虚的,小老百姓就看一样东西就够了:钱!
众人定了主意,俱都兴奋不已,又由老村长起头,说划出哪两处屋子做学堂和先生的房舍。
“先生的住处马虎不得,既然还有一个月,大家伙儿好生翻新一回,为了自家后生,各家各户都出点力!”
众人纷纷响应。
“这是自然!”
“我会泥瓦活儿,这个不必找旁人!”
“我会丈量,这个做得!”
“被褥衣裳就交给我们!”
你一言我一语,就把活计瓜分干净。
又说学堂。
大禄百姓日常收的是人头税,鼓励分家,郭张村虽有百来户,可有的青壮外头务工去了,家里只剩老人;另有鳏夫、寡妇不等,也无孩童。
老村长细细盘算一回,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锅子道:“……再刨去超龄的,还有那十二三早早订了亲,心思实在不在这上头的,也不好牛不吃水强按头……筛过后少说也有几十个,哪怕最后不能全留下,也得都试试……”
师雁行的意思是,把众孩童先按照年龄分成几个班,等启蒙过后,再根据个人实际进度重新调班。
先生虽只有一个,但只是幼童启蒙而已,三两个班轮着教,也不算费事。
而且说句不中听的,读书虽好,却未必人人受得住,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有学生自己打退堂鼓了,最后指不定剩多少。
郭张村和那位落第秀才赵先生自去商议不提,师雁行却还要忙店里的生意。
现在天气渐热,卤肉、肉脯等荤菜不易保存,又有些油腻,销量明显不如冬半年。
且数家酒楼也先后推出雪饮、冰水等清凉饮食,更换菜单势在必行。
师雁行仔细统计了最近肉食销售额,让红果和秀儿将每日做卤味的分量削减三分之一,肉脯直接取消。
大禄朝没有防腐剂,肉脯粘腻,天儿又热,哪怕有硝石粉包降温,往往大半日卖不出去就会变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