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香阁与初见时没有什么不一样,门头是清一色的雕栏玉砌,两边垂挂着绯色小灯笼,楼层之间错位排列,里面装饰典雅,不似一般青楼般艳俗,连姑娘都或多或少有点技艺傍身.
除却女子卖艺卖身,这里还有容颜姣好的男子陪客,所以出入悦香阁的人特别多,男女都有.
“小侯爷,好久不见呀!”迎客的女子化着淡妆,着一身青色长衫,像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她没有过分亲密的举止,如同寒暄一样打着招呼,孝渊面带笑容回道:“我带我哥哥出来透透气,你让落芷姑娘来陪我.”
“来得不巧,落芷姑娘今日有人点了,我给您换一位吧.”
孝渊紧皱眉头,不满道:“我说赎了她,她就是不愿意.那你看着安排吧.”
没有见到心仪的姑娘,孝渊拉长着脸,阿留推着我进了包厢.我临窗而坐,打开窗扇正好可以看到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小商贩推着车子叫卖着,好生热闹.
阿留怕我冷,拿了薄毯盖在我的双腿处,我跟他道谢,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有人轻轻扣门,孝渊翘着二郎腿坐着回应:“进来.”
微风从窗口袭来,我背对着门口,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侯爷……”
我回过头去,声音对上脸庞,是我想的没有错,她说:“小侯爷,我叫喜鹊.”
我脑海中回荡起千鸣的话语,他总说等他离开无望渊,就去和喜鹊姑娘相会,他们相约同生共死,黄泉路上也要携伴而行,可如今站在我面前的真真确确是她.
我如今是颜浔,她自然认不出我来,见我一直打量着她,掩嘴笑道:“这位公子面生,第一次来吧.”
孝渊来了兴致,立马介绍道:“这是我兄长,叫颜浔,他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哥.不能随便染指的.”
喜鹊姑娘柳眉杏眼,确实生得标致,难怪千鸣念念不忘.她手捏锦帕擦拭下了眼角,说道:“能看得出来,公子风度翩翩,与楼下那些大腹便便的庸碌之辈不一样.那我为公子弹一曲吧.”
说罢,她便走到了扬琴旁边,婀娜的身姿让人移不开眼.桌上摆着果盘,孝渊吃了起来,喜鹊的声音真应了她的名字,歌声动人,曲调悠扬,是柳三变的《雨霖铃》.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我虽不认识几个字,但是这首家喻户晓的曲子还是听过的,那日陪千鸣来这里,她唱的也是这首吧.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最后一句词唱罢,她眼角落了一滴泪,被偷偷拭去.孝渊没有在意,而我看在了眼里.
“喜鹊姑娘.”我叫她的名,她挑眉看我,眼眶红润,双眸深邃.我问她:“是想起意中人了吗?”
她欠了欠身,双手抚摸过琴弦,她说:“公子说笑了,我没有意中人.我们这一行,没人愿意把我们放心尖上的.”
她言语里充斥着哀伤,躲避着我的眼神.
“怎么没有呢,喜鹊姑娘如此优秀,也是别人日思夜想的人啊.”
“哦?那公子可愿意把我放心上?”她调侃起我来.
“情是相互的,我要真想,姑娘你也未必愿意.”
她笑了笑,回道:“公子果然与众不同,可惜结果不遂人愿,说多了只会伤心.”
孝渊打断我们,“别文绉绉的了,来来来,吃点水果喝点酒吧.”
那日离开悦香阁,我回头又凝望了片刻那个窗口,她倚着探出半个身子来.我记忆里,千鸣与她相约一起离开人世,他们准备好毒药,一人一颗,世间万难,渡不过,逃不脱,那就去来世再续.可最后,千鸣还是未等来她,她没有完成他们的约定,原来爱恋经不起推敲,千鸣还在那里傻等,总以为两个人一样勇敢,孰不知他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我饮了点酒,夜风吹来全身都在发抖,孝渊送我回去,一路上他都哼着白日里听到的小曲,心情很是愉悦.当我们回到丞相府邸,我那间房内灯火通明,孝渊停了脚步,怯怯地看我,我也猜到事情已经败露,倒也坦然,现下的情况我早就破罐子破摔了.
孝渊个胆小鬼还没有进门,就拉着阿留逃窜了,边跑边回头说道:“颜浔哥哥,我有急事要回家,先走一步啦.”人影一溜烟就不见了.
我坐在轮椅上,等候那扇门里的人,他的身影印照在门纸上,伟岸的身姿充满了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门缓缓打开,他朝我走来,我迎上他的目光,没有退缩.
“去了哪里?”他问我.
“悦香阁.”我回他.
他没有生气,面无表情地说:“去洗洗.”
洗什么?洗澡吗,我闻了闻身上,没有什么味道.他突然走到我身后推起我的轮椅,我一个不稳差点摔下去.
“段劭临,似锦的事我没有原谅你,请你离我远一些.”
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