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校场宴席上。
空地上摆着几桌宴席,安、梧两国分座。安国鸿胪寺少卿与李同光一唱一和,言语之中多对礼王和梧国的羞辱。
直到李同光示意安国士兵带着几个衣不蔽体的男子,用鞭抽打着他们驱赶而来。
杨盈意识到了什么,梧国使团更是霍的站起。原来这些人,全是梧国的俘虏。
李同光坐在上位,冷笑着看钱昭不顾他和安国士兵大步上前拉住这些人交谈。钱昭和这些人说了几句,转过身来狠狠的看向他,眼神几欲杀人。
“钱都尉是有什么问题吗?”
宁远舟深吸一口气,“钱昭。”钱昭只得回座,脚步沉重。
安国士兵还要挥鞭抽打这些人,杨盈看不下去,起身冲下场要拦阻他们。如意这才看不下去,转头看向李同光,示意他不要太过分了。虽然如意带着幕篱,李同光也感受到了如意的视线中似有不满。
李同光心中更冷,但还是甩出手中的酒杯打到了正欲挥鞭的安国士兵手上,“够了,你们若是不小心伤了礼王殿下,该当何罪?”
杨盈伸开胳膊护住众人,她愤怒的盯着李同光。
杜长史站起来,朝向李同光,“士可杀不可辱!长庆侯,你这样是要破坏两国和谈吗?”
“杜大人言重了,本侯在朝中最力主和谈。今日这些,不过是帮礼王殿下提前适应而已,毕竟你们的皇帝……”李同光轻笑道。
如意插言道,“所谓和谈,无非是你们出人,我们出钱,交易公平,这戏才唱得下去,你说呢,长庆侯?”
李同光看了一眼如意,又看向杨盈,“好,是本侯的不是,还请礼王殿下回座。这些人,本侯就当礼物送给各位了。”
诸人听了这才勉强回座,但宴席也很快不欢而散。
李同光目送如意与使团一起离开,想起宴席上如意对礼王处处维护的样子,又想起昨天下人通报的“礼王和湖阳郡主,名为姐弟,实为师徒”,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很想问一问如意,这个礼王到底和她什么关系,结果一直没能等到机会。李同光眸色冰冷,愤怒的一甩袖子回了校场。
回去的路上,杨盈眼泪婆娑,“如意姐,他怎么能这么过分!”
如意替她擦泪,“不是他过分,他只是代表了安国皇帝的态度。这种事,你怕是还要经历很多。”
回到驿馆不久后,乔装打扮成卖羊妇的金媚娘赶了过来。
金媚娘向如意行礼,“尊上。”如意示意她起来说话,“你事先为何不早告诉我鹫儿的事?”
“尊上恕罪,”金媚娘看向她,“您与小侯爷应该已经见过几面了吧,尊上,你有没有察觉到,他对您的心?”
“我是他的师父。”如意眼神躲闪了一下。
“不是的,尊上,不是徒弟对师父,"金媚娘干脆一闭眼,一股脑说道,“而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自从尊上您离开后,朝廷说您是谋害皇后娘娘的罪人,不许安葬,尽管知道您没死,他买下了您之前常他去练武的草场,还是将假尸骨悄悄葬在那里。此后初一十五,只要他在安都,他都会去祭拜。若这只是尊师之行,直到属下因为二皇子的交易去查长庆侯,才发现他留下了您之前使用过的本应被销毁的各种器物,藏在一间密室里。而且,这么多年,无论是谁说亲,长庆侯一概拒之…”
如意闻言大震,脑海中仔细回想起来这几次与李同光的照面。是了,她曾经身为白雀,对男人的心思最为清楚,比如宁远舟喜欢她,她早就知道但是懒得回应。怎么到了鹫儿身上,突然变迟钝了呢?鹫儿喜欢她?如意的心中乱了起来,她也说不清楚具体什么滋味,只觉得心中又酸又涩,又有一丝羞恼,“可是…我是他的师父。”
“尊上,他的师父是任辛,和现在的你,任如意,又有什么关系?”金媚娘眨眨眼,“自从那之后,媚娘便有多关注他,才发现这些年他过的也是极为不易。媚娘庆幸,当年救您的时候告诉了他,不然,他怕是要疯了。尊上,您觉得,这些年支撑他走到今天的,到底是什么呢?”
如意心乱如麻,不敢直视金媚娘,“关于这件事,我还得再想想。”
“尊上,虽然他叫您一声师父,其实您也不过比他大了三岁啊。”
“好了,先不说这事了,"如意急忙岔开话题,"不过,你说的对,作为任辛的我已经消失了。正如现在的你,也不是琳琅了。朱衣卫教会了我们很多但也伤害了我们很多,最近,我也在想,了却这些事后,能像你一样,做些有意义的事,如果能帮到之前的朱衣卫卫众,就更好了。”说到这里,她不由苦笑,“但我明明是在找朱衣卫的人为玲珑和义母报仇,却又想帮她们。”
金媚娘听了眼睛一酸,“尊上心怀慈悲,朱衣卫是一个大染缸,其中不乏还有在挣扎的人。您想帮的,就是那些不愿认命的人。”
二人又聊起了更多关于日后的打算,以及李同光的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