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好的皇家马车又哒哒地继续上路了,裴寂揽着江沅靠在马车内闭眼小憩,好不悠闲。
四寂无声,唯有春风隔窗摇花,初雪融化的官道两旁,春日暖潮浮动。温暖的湿气氤氲 ,空气中弥漫不知名的果树木香。
江沅的身心彻底放松下来,想着也许这次出行也未必是坏事。
可凡事都为瑞应灾异,越是美好的事物,危险或许内里蛰伏。
传来一声马啸,马车突然剧烈地晃动。顷刻之间,江沅被大力地甩在马车壁,可马车仍不停歇。
身旁的裴寂也不曾好到哪里去,他为了护住江沅,将她推进车里,自己则被强大的惯性扔出车外…
车外的马夫早不知所踪,马车在隆隆声中嫉速冲向悬崖。
裴寂的手努力抠着窗棱,青筋爆突,遒劲有力。双腿跟着马车速度狂奔,眼见着他体力快速耗尽,却仍想着爬上马车,拽住缰绳。
“裴寂…你别管我了!一直这样,我们俩都会掉下悬崖。”
江沅努力地爬到马车窗前,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向着裴寂大喊道。
两旁的景物快速滑动后退,时不时有树干和残枝横飞,刮伤了裴寂的脸颊和手臂。
他用力地攥了攥手,丝毫没有想过放弃,那妖魅的脸庞更是耗得没一点血色。
“沅儿…你别说话,跟着我,准备跳车!”
裴寂用尽力气低吼道,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凶兽,他红着眼眶,却不掉泪。
江沅望着失控的马车,害怕地摇头,她真的没有勇气跳下去。
裴寂见江沅惊恐犹豫,眼看悬崖近在咫尺,心下一横,一个大力跨步,又坐上了马车,摇晃费劲地拉住了缰绳。
“沅儿,你别害怕,抱紧我,我带你离开!”
少年微微偏头,冷白如玉的脸上沾有少许血迹,额前的几缕碎发垂下,显得隐忍和坚毅。
江沅爬着来到马车门口,小心站起来,扶着裴寂的后肩,后背抵着门柱,一动也不敢动。
她害怕地咽了口水,哪怕刻意地控制自己的声线,可是她局促不安地抠住少年那硬挺的后背和尾音带着一点点颤音。
“裴寂…我…听你的!你说跳就跳!”
江沅一下子全身伏在裴寂身上,双手死死扣住他,努力地缩着身子,将头埋在他颈项处,仿佛共生体。
少女惊骇地闭着眼,不敢去看周围,抿了抿唇,修长的睫毛仿若惊惧的蝴蝶,急速地扑闪着。
转息之间,天旋地转,裴寂带着江沅跳车的那一刻,马车跃进深渊,伴随着强大的惯性,自己也被卷下了悬崖。
裴寂的身后是死死抱住他的江沅,脚下则是如渊似海,仅靠双手紧紧握住的老树藤,来悬着两人的重量。
“沅儿…你别害怕,抓住我的手千万别松手。”
感受到后背的力量一点点地消弭,裴寂瞬间感觉到惊慌失措,仿佛支撑他活下去地信念也跟着挥散,他的手开始颤抖。
身后的少女似晕了过去,正慢慢向下滑去。
裴寂只能硬腾出一手向上托着她,一边大声说话,试图将她唤醒。
“沅儿!你醒醒!你看前面有个山洞,我们跃过去就能得救了。”
江沅隐约听到后,用仅剩的残识回应着。
“好…可是裴寂…我头好痛。”
许是跳车的一霎那,不知被何物重创了下。那尖锐的疼痛瞬间在骨髓里游走,江沅不敢害怕,即便额前的鲜血顺流如柱,早已糊了双眼。
裴寂感受到后背的温热顺着脖颈流下来,一股浓烈到血腥味直钻他的口鼻。他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难受得让他有些慌张不安。
“沅儿!你不会有事的!”
听着老树藤在咔嚓着慢慢折断,裴寂心下一横,手腕翻转,向后一个借力腾空而起,纵身展臂,像一只鹏鸟一样稳稳地落进对面的洞中。
当他把江沅从背后放下来的那一刻,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他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了咽喉处,堵住到让他无法发声。
只是颤抖着机械的用衣角擦着江沅头上的鲜血,很快裴寂身上的绯红染了大片过于红艳的“深黑”。
他根本不敢回想,刚刚在马车失控时,江沅究竟经历了什么。
裴寂懊悔地闭了闭眼,把她抱入怀中,不停地亲吻她的娇唇、鼻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内心的痛苦。
悬崖边的峭洞,空间逼仄,中间生起一堆火,裴寂只能抱着江沅才能勉强取暖。
然而暮色已经模糊起来,除了噼里啪啦的树枝被点燃而断裂的声,就听见脚下汩汩的流水声,时不时地大力拍打崖壁。
沐浴冷月华光,树影凄凉。
江沅斜斜靠在裴寂怀里,额头的伤口已经用绯衣角包扎止血了。
她长长的发髻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