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初,抱抱我好不好?”
昏暗的房间里一股淡淡的灰尘味道,风从打开的窗户飘进来,带着窗帘也随风晃动。
沈若初弯下腰,搂住她。
她忽然想起,胡晴就这么喜欢抱着庄顺。
庄顺摔倒了,趴在地上哭,胡晴就会快速奔过去抱着他,轻声哄着:“别哭别哭,咱们打地好不好,都是它不好,害我们顺儿摔倒了是不是?”说着还要假模假式的拍打几下地面,证明给庄顺报了仇,庄顺才会抽抽噎噎止住眼泪。
庄顺做不出来作业,庄梦教了一遍又一遍,他还是不会,咬着笔杆子掉眼泪。胡晴心疼的抱着他,轻轻抚摸他小小的背脊,还要转过脸吼庄梦:“顺儿不会做,你也不会吗?你这个姐姐怎么当的!连作业也不会辅导!你读这这么多书有什么用!”
庄顺和她抢电视遥控器,明明说好一人看半小时,庄顺等不了就是要看动画片。她终于觉得烦,反手推了他一把吼道:“你这人说话不算话,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庄顺委屈巴巴掉眼泪,跑去找胡晴告状。胡晴进来吼她:“你是姐姐,就该让着弟弟!”说着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遥控器递给庄顺,轻声安慰他:“庄梦和你闹着玩呢,她不敢不理你的,想看什么就看。”
庄顺和庄梦和胡晴一起去逛街,庄顺走了段路就嚷着说不走了太累了,要坐摇摇车。胡晴只好抱起他,把手里的东西都丢给庄梦,轻声哄他:“那有什么好坐的,唱着歌烦死了。”庄顺哭着挣扎,就是要坐摇摇车,胡晴没有办法,花了五毛钱让他坐了十分钟。害怕他出什么意外,蹲在摇摇车旁边,一只手轻轻摸着他的背脊,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庄梦只能眼巴巴的在一边站着,跟着摇摇车的音乐小声念: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庄梦也曾经学着庄顺的样子哭,学着他的样子恶人先告状,她以为胡晴会像抱着庄顺那样,轻轻抚摸她小小的背脊,哄着她说:“别哭了,妈妈给你出气。”
没有。
她要是哭胡晴就会骂她,一天天只会哭,什么也不会,让人心烦。还会摆摆手让她滚远点哭,要是哭得狠了,胡晴就甩她两个耳光,让她闭嘴。
她只是想要胡晴抱抱她而已。就像抱着庄顺那样。
明明都是些微不足道的过往,却好像是借着酒精的作用,一帧一画都清晰无比,似乎就像是昨天的事。
这些过去的事,理所当然地被后来更多的事情所冲淡,模糊了当时是愉快还是伤感的界限。
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发抖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她紧紧搂着他的腰,轻声说:“我饿了。”
“想吃什么?”他凑在她耳边问。
她想了想,说:“什么也不想吃,就这样吧。”
沈若初松开她,她觉得温暖的怀抱慢慢就失去温度。那种空荡荡的,一无所有的。
“你要不要睡会?我回去给你拿衣服。”他说。
“好远的,别去了。”庄梦低声说。
“没关系,我很快回来,再给你带点吃的可以吗?”他问。
庄梦却问:“他们呢?”
沈若初终于把灯打开,暖暖的灯光让整个屋子瞬间都带上温度。
“隔壁,夏微菱和周述尧回去了。”他说。
庄梦摸出手机,不过才八点。
她站起来,“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学校还没关门,酒店太贵了。”
沈若初按住她,“你酒醒了?”
“醒了。”
他轻笑一声,“谢矜言醉得厉害,估计这个点都睡了。白川在照顾她。”
她不明白他们回学校和白川他们有什么关系。
她抿了抿唇,还是坐下。
“或者你洗漱一下,我很快就回来,你衣服已经脏了。”沈若初说。
庄梦这才闻到自己身上有股淡淡呕吐物的味道,还散发着今天爬山的汗味。
她有些尴尬,刚刚她还抱着沈若初不撒手来着。
沈若初开了门,叮嘱道:“把门锁好,不是我的声音谁也别开知道吗。”
庄梦忍不住道:“你快点回来。”
我会有些害怕,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沈若初点点头,“如果害怕就打电话给我。”
空荡荡的房间,终于失去所有的温度,寂静得可怕。她坐着发了会儿呆,这才慢慢站起来去洗漱。漱了口又洗了个澡,围着浴巾把头发吹干。
沈若初还没有回来,她从衣服里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矫情。明明只是才离开一会儿的人,她就开始忍不住想念,想念他身上的温度,想念他身上的气味,想念他低低说话的声线,想念他看着她的眼神,连他身边的空气她都开始想念。
沈若初很快接起,淡淡地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洗漱完了?还晕吗?想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