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确认了他所有的字眼,那个时间他应该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突然又想抽烟了。
但她还是忍住那种烦躁,把手机放下,撩着还未干的头发。
不是不知道的…那样的吻,怎么可能只是因为酒精的关系。他握着自己的手,拉着自己的手臂,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轻碰的皮肤,看着自己的眼神。同桌,教室,食堂,操场,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同学的关系。她再怎么迟钝,很多时刻也会去想,去探索。然后再一一否定,她这样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呢?
她盯着上方的铁床架发呆,直到宿舍灯彻底熄灭,文英和唐招娣也发出微微地鼾声,庄梦才摸着黑坐起来。
坐起来干嘛呢,不干嘛,就是单纯的睡不着。
孤独,她一直都很孤独。不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而是她无法选择的出生,无法选择的父母,无法选择的家庭,无法选择的性别,是读了越多的书而愈发不能理解的观念和思想。
她就像个时空的异客,在庄军和胡晴的面前也好,在庄顺面前也好,在学校里也好,她从来都是格格不入的那个。她见得愈多,听得愈多,学得愈多,就愈是不理解,不明白,不想活,不想活。
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死去,胡晴和庄军该是什么表情,该是什么动作。
他们该是松一口气的吧,安静的办完她的丧事,就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将所有的爱和目光都给予庄顺。
家里会不会摆她的遗照呢,应该不会的,她到现在都没有过一张照片,也没什么好摆的。
胡晴和庄军会给她烧些黄纸吗?应该会的,逢年过节,烧些给她用用也还行。
但她还不想死。她好不容易长这么大,活到这么大,如今只差短短两年的时间,她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得到她想要的天空。
她不知道若是别人和她一样的家庭,一样的父母,一样的经历,会怎么去选择,怎么去做。她确实矫情,有时候这些矫情倔强和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也不知道来自何处,遗传自谁。
哦对了,庄军说来自她读书,胡晴似乎也这么说过,书读的太多,想得太多,自大了太多,骄傲了太多,骄傲到连父母也不认,也家人也不认,总之就是六亲不认。
她是如何变成六亲不认又自私薄凉的人,她也不知道。只是时常感觉自己如荆棘之笼里的惊弓之鸟,每一下的风吹草动于她来说都是一种小心翼翼,肝胆俱裂。
庄梦摸出手机,翻出通讯录,依次是白川,胡晴,顾佩清,谢矜言,沈若初,夏微菱。心里有好多话想说,到了喉咙口却又觉得无话可说,无人可说。
胡晴常说,家丑不可外扬;也常说,没人懂的,他们只会说你有病。她不敢说,不能说,那些过去的事情,在心里生根的事情,说出来就是一把刀,尖刀的刃对准的是她的心脏。她不用谁替她感到难过,也不用谁对她觉得可惜,也不用感到可惜或者共情,她只是…
她只是怕说出口的那些过去和曾经,换来的是怪不得你被打,怪不得你没有朋友,怪不得你是这样的人,怪不得没人喜欢你,怪不得…
庄梦抬手捂住眼睛,那些想说的话终是没人听见,堵得她胸口闷痛。
未发生的事情,也在某一条路上,等着发生。而她能做的,就是做好准备,等待着命运即将安排给她的路,将要遇见的人,这就够了。
人总不能太贪心,水满则溢,她现在的一切,已经足够她有生之年去细细回味和珍藏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