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金黄的小米放入碗中,再用水反复淘洗,去除小米表面的浮尘及砂砾。水开后,将淘洗好的小米放入锅中熬煮,期间为了防止粘锅,还时不时地用木勺搅动一下。
就这样,柳燕忙活了小半天,总算端来了一碗小米汤,黄澄澄的小米汤清香四溢,表面还凝固着一层薄薄的米油。他舀起一勺米汤,轻轻地吹了吹,又往自己手背上滴了一滴,确认温度恰到好处,这才把调羹送至萧珠嘴边。
萧珠迫不及待地一口衔住调羹。顿时,舌尖品尝到一丝清甜,浓郁的米香味充盈了整个口腔。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通过食道流进胃里,像是久违的甘霖滋润干旱的大地。
这一刻,萧珠终于有了活着的实感。这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食物,萧珠却觉得它胜过世上一切珍馐美馔。
毕竟,自从饿死之后,自己还是第一次吃东西呢!
她还没等调羹递来便伸长了脖子,张大了嘴。柳燕见她这样急切,只好加快了喂食的速度。一碗米汤吃完了,便端来下一碗。
两碗米汤下肚,萧珠才觉得肚子稍稍填饱了些。她意犹未尽地望向的还残余着少许米汤的碗底,恨不得把它舔得干干净净。可下一秒,碗和调羹却被柳燕收走了。
“不能再吃了。”柳燕一脸严肃地道,“吃多了,会积食的。”
我还没吃饱呢!萧珠用手指向空碗,抗议般地大哭起来。
见状,柳燕犹豫再三,还是再次盛了一碗米汤。
“最后一碗。”他一边喂萧珠一边强调,“这是最后一碗了。”
萧珠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唇角的米汤,笑了。
收拾完碗筷,柳燕又烧起了水。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晒干的艾叶和野菊花,把它们放进木盆里,接着注入烧好的滚水。然后从缸里舀了几勺冷水倒入盆中,用手指试了试水温。
之后,他除去裹着萧珠的旧衣服,将她放入木盆,又用手巾为她轻轻擦洗身子。
整个过程,萧珠都未反抗。因为她并不介意自己这副婴儿的身躯被看个精光。何况,什么也不做,让别人帮自己洗澡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浸泡在热水中的感觉,作为一个婴儿来说似乎过于乖巧了一点。
柳燕擦洗到萧珠的腰部,突然“诶”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这里有块胎记,就像蝴蝶翅膀一样。”他抚摸着那块胎记,喃喃自语道。
“万一有一天,依依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该怎么办?”
柳燕眼里满是忧虑。他仿佛真的看到一对男女来到他的面前,指着胎记说这是他们的孩子。
就在这时,一朵晶莹的水花在他的脸颊上绽放。
萧珠咯咯笑着,用胖乎乎的小手撩起盆里的水洒向柳燕。她不想看到柳燕愁眉苦脸的样子,因此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好在这个方法的确有效,柳燕很快便意识到萧珠在和他开玩笑。他顾不上弄湿衣服,便和她相互泼起了水。
窄窄的隔间里,霎时间充斥了欢声笑语和野菊花的清香。
转眼便已入夜,柳燕从墙角的柜子里取出叠得方方正正的被褥,铺好了床。他本想把萧珠安置在床上,却在最后改变了主意。
“依依这么小,万一晚上睡觉时压到就麻烦了。”
可是,家里并没有摇篮,柳燕只好用麻绳穿过竹筐,把它挂在房梁上。他扯了扯绳子,确认它足够结实,便把萧珠放进了竹筐里。
柳燕一手摇晃着简易摇篮,一手哼唱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摇篮曲(也可能是自己编的):
琼台冷,月成霜
稚子泪,断人肠
父母心,天见怜
保平安,赐乐康
……
柳燕的嗓音轻柔得宛如羽毛,撩拨着萧珠的眼皮。白天积累的疲惫一拥而上,萧珠的意识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即将坠入黑甜乡的那一刻,她朦朦胧胧地想:
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遇见了这个叫“柳燕”的少年。
希望明天醒来时,他还在自己的身边……
皓月之下,一声婴儿的啼哭穿透夜幕,打破了小院的寂静。院子里的小白听到哭声,也跟着叫了起来。紧接着是邻居家的狗,邻居的邻居家的狗……
终于,整个村子里的狗都争相狂吠,间杂以孩子的哭闹和男人的骂声。方圆几里,估计没有谁能合得上眼了。
老实说,萧珠也不想三更半夜地搅人清梦,可是——
她实在太饿了!
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噬咬着她的胃。这种滋味简直比割她的肉还难受!
睡得正酣的柳燕也被吵醒。他顾不上披上衣服便一跃而起,借着月光点燃油灯,向萧珠所在的位置探去。
“依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