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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阳东升的时间逐日放缓,冬天以一种令人难以觉察的速度正式到来了。似乎就是那么一瞬间——只经历一个不值一提的夜晚,睁开眼时那份紧绷皮肤的刺骨寒意就已经浸满空气,让温暖的被褥成为从未那么值得留恋的存在。
草地早就已经大片干枯起来,踩踏时发出脆响,“咔擦咔擦”,令人心情愉悦。
海蒂仰头看向天空,似乎是和季节呼应着,它看起来越发灰白,恍惚间好似变成了黑白默片世界里的倒影。连阳光也无法再温暖云层,那颜色是冰冷凝固的,连绵着构成笼罩着地表的幕布。
“我们真的要去吗?我、我是说,只有我们几个进去禁林的话,不会很危险吧……”
有人在她的身后这么说。海蒂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到说话之人的模样,一双滴溜溜滚动的眼睛,蠕动的嘴唇,那副神情总好像在犹豫什么,又总好像没有魄力说出反对的话,于是被他们的步伐推来推去,随波逐流地前进着。
可是这也没有办法怪彼得,毕竟他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
“但我们已经知道谜题的答案就在禁林里了,还等什么呢?”詹姆在另一边回复道,“再等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我敢说。”
海蒂抬起头,她的鼻尖又开始发痒了,因为寒冷。她遥遥看到一个屋顶——看起来有点潦草,不像经历过打理的样子——就伫立在森林前面。
那是海格的小屋,那屋子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对于海格的体型来说,它看上去过于狭窄了一些。但是小屋后面长着一块神奇的南瓜田——那里种着比他们个头还要高大的南瓜!海蒂实在想不出正常人可以靠那个南瓜过活多久——一定很久很久。
“我们最好再走快点,”她带点期待又带点忧愁地嘟囔道,“难保不会有人看到我们,那就完蛋了。”
如果要说冒险的时机,那么很幸运,现在正好是绝佳的时候。在这个周末,学校里几乎看不到三年级以上学生的身影。据说这是学校每个冬天都会开展的项目,教授们会允许学生去往另一个魔法小镇,霍格莫德。
让海蒂郁闷的是,除了她,剩下的朋友们似乎都对霍格莫德有所了解。而等到她问起时,他们又一致选择保持神秘。
——“嗯……嗯……”这是绞尽脑汁描述的彼得。
——“要保持新鲜感!”詹姆这么说。
——“你会喜欢它的。”西里斯和詹姆勾肩搭背地加入谈话。
——“反正到时候你也会去的,海蒂。”卢平最后说。
是啊,是啊,可是那要三年呢!海蒂没法忍受在三年里成为朋友里唯一一个对此一无所知的傻瓜。她打算等到那些高年级学生回来之后,仔细地打听一遍。
他们于是一路小跑起来,成为偌大草坪上五个小小的黑点,向着和树木交汇的边缘而去。
来到海格的小木屋时,周围格外安静,似乎空无一人。“海格?你在吗?“海蒂站在那个巨大的木门门口,尝试扬起声音问。
没有回应。
“他似乎不在这儿。”西里斯看了一圈说。
“正好,”詹姆有点兴奋地说,在禁林入口的地方踱来踱去,“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了。”
海蒂回头看向那座宏伟的森林。看向其中深不见底的黑暗时,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捏紧了。她当然是恐惧的。但是在这恐惧之外,似乎还有什么在她身体中鼓动,在直面着未知时,让她心跳加速,斗志昂扬。
站在禁林边缘的五个身影次第消失了,被吞没在大树的轮廓后。棕发男孩最后向身后望了一眼,拍了拍旁边矮胖男孩的肩膀,他们衣角飘扬,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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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禁林的那一刻,作为交界线的树丛在身后闭合,倏然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原本白昼明亮的天空也被树影遮蔽,几乎难以辨认。那片独属于禁林的雾气又缠绕上来,像是蛇一般蜿蜒在地表,在脚踝上黏着起来。
时常在耳边回响的风声也消失了。只有不知从何处的鸟鸣声断断续续地交替着,从遥远的一端,响彻到截然不同的另一端。
——仿佛进入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大钟内部。
“我记得大概是这个方向,没那么远。”在这样的环境下,詹姆也不禁压低了声音。
海蒂刚想开口,一侧的树叶突然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响声。
“那是什么?”彼得有点惊恐地问。
西里斯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屑道:“可能是什么小动物吧。如果你继续这么一惊一乍的,你会自己把自己吓死,彼得。”
那些声响在彼得的惊叫后截然而止。他们周身的区域又陷入了一片安静,只有前进的脚步声有节奏地响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他们深入的时间渐渐增长,海蒂发觉禁林的氛围和之前似乎有所不同。除了偶尔能听到的细碎声响,几乎没有了其他声音。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