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云起身的时候,手腕被轻轻拉住了。
从被子里探出头时,男生满头是汗,但看向她的眼神却很明亮。
可随后,他眼里的光不知为何,闪了闪,便沉寂了下来。
连她的手,也被轻轻地松开了。
就像一支点燃的蜡烛,在她眼前熄灭了一样,让邢云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下一秒,他却一如往常地扬起了阳光的笑容,眼里满是歉意。
“又给你添麻烦了,刚刚真很抱歉,要是传染给你就遭了。”
“我这就吃饭。”
这么说的时候,他一手吃力地支着身子,一手试图够到床边那一份冰冷的餐饭。
支着身子的那只手臂有些微不自然的颤抖,显示出他当前身体状况的不佳。
“饭也冷了,我拿去热一下。”
她阻止了他的动作,拎起盒饭往外走,却听到男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劳烦了。”
他的声音温和,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邢云拉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就见他仍然灿烂地笑着。
可就像寒风中被腐朽了木心一样的树干,无所凭依,摇摇欲坠。
邢云见状,垂下了眼帘,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轻轻掩上了房门。
直到门被关上的时候,空荡荡的房间内,只余他一人的呼吸声。
迟衡才慢慢地拉下了嘴角,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远处的天边,乌漆漆的云层中,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洒向地面的光芒。
只有人造的,城市的灯景。
和一副被定格的照片没什么不同。
都没有活着的、流动的气息。
他的手轻轻抬起,手指无力的垂丧着、缓慢地探向额头。
但在指尖稍稍碰到额前的碎发一瞬,却仿佛猛地被人打醒了一样,指节发白、指甲紧紧地嵌入掌中,攥成拳头。
如同被人拍落在路边的甲虫,蜷缩成团,毫无生气。
直到长长的静默过去,房间里传来开门声时,他又恢复了阳光的笑容,一如往常。
……
“那我先走了。”
邢云拎着包,冲病房内的两人摆了摆手,便踢踢踏踏地离开了房间。
见人走远时,迟衡还怔怔地看着被关上的房门,范魏诚嬉皮笑脸地把床上餐桌支起,把早餐摆上。
“我说室友,你昨晚没对人家做过什么吧?”
“没有。”
听到这句话,范魏诚也没觉得不对,只觉得迟衡果真是把自己位置放得极低,让他不自觉地口上花花。
“室友,不要怂啊,她都愿意来医院照顾你一个晚上了,怎么说都还是有希望的。”
这个话茬毫不意外地没有被病房内的另一个人接过,但范魏诚也毫不在意,继续叽叽喳喳的讲起其他的事来。
“对了,昨天校庆的表演,学生会录像的哥们有给我发,我也转给你看,听说现场贼热血。”
范魏诚拿起手机鼓捣了一会儿,迟衡放在床边的手机便振动了一下。
迟衡拿起手机,面无表情地点开了文件。
就见视频的开头,镜头在猛烈的摇晃,背景里,因为正面迎着烈日,新生们都不约而同的拿着刚刚走过场使用的各种道具挡在头顶。
开幕式的第一个节目,毫无意外的是“永远不会过时”的讴歌祖国、讴歌家乡、讴歌学校的歌舞表演,之后是几大社团独具特色的情景剧、演奏等节目。
几个表演看下来,迟衡和画面里的观众一样,正坐得也有些难受,便双手撑着稍稍调整了下坐姿。
随后就看到画面内的幕布被拉起,十几个少女保持着双手向下交叉在身前的动作,背景音乐还未响起,还能听到周围传来稀稀疏疏的交谈声。
不需要细听也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因为前面几组的表演,多少都穿着与往常不同的装束,而他们这一组,却是所有人都穿着校服站在台上,但最为突出的还是在最前方的女生,在这炎炎夏天她却穿着长袖校服。
随着欢快的音乐声响起,台下的声音也消失了。
最前方的女生将左手举起,眼里映照着当空的烈阳,虽然站在舞台最前方,最直观的感受观众的回馈的位置,她却丝毫没有露怯,反而有种理所应当的大佬气场。
邢云。
随着她的响指动作,不仅音乐的节奏瞬间改变,她身后的一群人也像是被摁动了开关,脚步轻快,带着甜甜的笑容,动作精准的卡在音乐里的每个拍子上。但即便如此,她们的力道还有表演都只能称得上“校园内”的表演而已。
而邢云也在那一瞬间,似闲庭信步地慢慢悠悠地在场上边晃荡边观察这群人的表演。
虽然是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