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林佳悦迷迷糊糊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随后到来的,是房门合页被翻动的吱呀的声响。
“你们家洗手间在哪里啊?”披头散发的林佳悦踩着拖鞋,摇摇晃晃的朝他们的方向移动。在靠近许致远的时候,她的眼睛勉强睁大了些,但两只眼皮还在不断打架。
她哼了哼声,慢悠悠的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许致远,反应迟缓的开口:“啊……许同学……你怎么站在这里……你……也要上洗手间吗?”
林佳悦在黑暗中颤颤巍巍的前进着,窗外的一缕月光勉强能辨出她的五官,平常细致的被编起的麻花辫,现在也披散在两鬓旁,被扎起来的额前的头发也垂了下来,在这黑暗的角落里,简直就像电影里半夜三更到处晃荡的女鬼一般。
正发散着思维,一阵开门的声响,吓得许致远混沌的头脑都清醒了不少。房间里的灯被打开,忽如其来的光亮让他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待他定睛再看的时候,就只看到那个一直冷着脸的少女穿着毛绒绒的睡衣,赤着脚站在地上的样子。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还揉着眼睛的林佳悦,朝外走了几步,把洗手间的灯打开,就一言不发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的眼睛微阖着,就像是收敛了爪子的家猫一样。
灯光之下,如同隐藏在暗处之中隐秘的心思都被曝光在外,让许致远有些不自在起来。直到洗手间传来流水声,他才转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的少女,犹豫了一会他才开口:“你不回去睡觉吗?”
话音落下,耳边除了在洗手间的林佳悦的咳嗽声,竟再无别的声响。
躺在沙发上的少女如同睡过去一般,迟迟没有答复。
许致远盯着对方看了一会,有些迟疑的朝沙发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下一秒,他就看到少女黑色的眼眸定定的盯着他,无声无息的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
“放着喝醉酒的人在外边,出事了,谁负责?”
她只是冷淡地说出这句话,就继续闭上眼,不再理会他。
远处还能听到某处人家里传来的犬吠声,而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的,也是冰冰冷冷的月光。
之前是没有细细打量,如今在这幽幽的光线下,这宽敞的客厅,看起来都太过于空旷而冷淡。就连放置在屋子里的家具,都规整到毫无温度。
唯独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的,也许只有现在躺在沙发上的那位少女身上的睡衣。
许致远有些不自在地看着摊在沙发上的毛绒绒。
也是凌晨了,即使在室内,他这身满是酒气的里衣也没法抵挡夜间骤降的温度,在走廊上,总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你不用去洗手间吗?”正在他在思考如何开口的时候,林佳悦从洗手间内走了出来,看了他一眼,然后顺着他的目光朝沙发上看去。
“诶……小云别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
说着她轻轻推了推躺在沙发上的少女,亲昵地呼唤着,但等到她对上对方的目光,就看到黑暗中,那双墨色的眼眸,仿佛失去焦距一般凝固在她的身上――像是泛着死气的泥沼。
这样的眼神,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她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但还没等她想明白,她就已经撞上了男生的胸膛,不属于自己身上的温热的气息,让她瞬间恢复理智,脸色通红。
“对不起,对不起,我先去睡了!”
跌跌撞撞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等到房门被重重关上的时候,整间屋内,又回归了寂静。
然后,就被他剧烈的几个喷嚏声打破了。
捂着口鼻的许致远有些尴尬的走到卫生间上抽了一张卫生纸,擤了擤鼻涕,然后顺手关了灯。
在屋里恢复黑暗的瞬间,他才忽然想起了他半夜站在这里的原因。
……
从刚才开始,那人除了把洗手间的灯关上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还真是,奇怪的人。
邢云终于对上了他的双眼。
即使屋内光线黯淡,他的目光也如同夜空中微弱的星光一般,让人无法忽视。
甚至在因为受冻而打了几个喷嚏之后,他的眼眸还微微湿润,看起来更像是她几年前养的一只小狗。
可怜巴巴,乖巧而纯良。
阳台的门开着,寒气已经悄悄的侵袭了整间屋子。她手脚冰凉,连裸.露在外的脖颈,都被冻得有些僵硬。
身上仅存的温度,也如同被割开动脉而潺潺流动的鲜血一般,缓慢地随着时间流失。
但她依旧只是静静地在黑暗中观察着那个打着颤的男生,内心却有许多念头百转千回。
“不回去睡?”她漫不经心地发问。
“你做噩梦了。”
当他带着些鼻音的闷闷的声音响起时,这意料之外的回答,妥帖到连心脏都被温热的温度,让她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