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冷不太会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因为从小没有得到被家长重视,就算说出自己的诉求在多数时候也得不到认真的对待——季润麒和白桃认为钱到位就行了,其它都是次要的。
不过好在遇见了姜姝。
她安静温和,善良柔软,陪伴着他度过了很多孤独时光,在他心里那片漆黑的荒地里种出了带着馨香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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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后姜姝已经困呼呼的了,要是按照她原来的计划,接下来就得强撑着精神开始第一次演练,不过好在计划被季冷改了。
她摸了摸鼓起来一点的小肚子,抬起手遮住嘴巴,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后便磨磨蹭蹭地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走到一半才又折回来,把自己的碗筷放进了厨房的水槽里,拉长尾音说道:“我吃完啦——”
直到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甜津津的软萌嗓音依旧在餐厅环绕,不知滋润着谁的心田。
季冷没有午睡的习惯,他帮着姜年连一起将厨房收拾干净后才准备回家。
大概是做父亲的,自己女儿怎么样都觉得可爱,送季冷出门时,姜年连笑着抱怨了一句:“妹妹就跟睡不饱的小猪一样,又懒又爱吃。”
姜姝小鸟胃,吃的不多,但贪食,长得好看的想尝尝,卖相不好但闻着很香的也想试试,被爸爸亲昵地叫一声小猪,好像也不算冤枉。
季冷笑了笑,狭长的眼尾微微扬起,他垂着头,安静地等着姜年连的后半句话:“要是她像小令你一样懂事就好咯。”
这算是半个玩笑话,被捧在手心的珍珠怎么可能舍得让她蒙尘?
别说姜年连了,就连他都不愿意。
小公主就应该活在象牙塔里被爱包围,不知道烦恼的滋味到底是什么。
季冷与姜年连告别后走到隔壁,拿出钥匙开门,门锁被扭开时,他回身挥了挥手,看着姜年连将门关上后才进去。
南方的回南天到了,陶瓷墙壁上沾染上湿漉漉的水汽,就连木制的地板都没能幸免遇难。
季冷换好鞋子后便将自己丢进客厅的懒人沙发里,仰着头望着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屋顶。他的一双长腿因为空间限制屈起,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仿佛透过缝隙钻了进来,将他晕染得颓丧又懒倦。
但姜姝的家却是温暖的,米黄色的墙纸、暖色系的家具,被精心装饰过的屋子洋溢着爱与温馨,和他家样板间一般的精装房截然不同,就连他这样冷漠的人,身处其中时都变得柔软了起来,疏离和冷淡尽数收起,小动物似的露出脆弱的肚皮。
季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时光倒流,他回到了小时候。
说起来,“小令”这个小名,还是姜姝小时候给他取的。
季冷搬过来的时候年纪不大,九岁,才上二年级,背着一个黑色的小书包,上面绣着他的名字,那是保姆给他绣的,标准的瘦金体样式,很好看。
姜姝比他小半岁,正处于对任何事情都充满强烈新鲜感的年纪,撞见一回后便央求文蕤给她搞个一样。
“要像隔壁小令哥哥那样的噢!”小姜姝认真强调道。
她年纪太小,思绪正是活泛的时候,上课特别爱走神,正儿八经的知识不怎么听,老师的玩笑话倒是被她记在了心里,从此遇见不认识的字基本都是认字认半边,错把“冷”字读作了“令”。
文蕤那时还奇怪,小令哥哥那样的是哪样的?小令哥哥又是谁?新来的邻居小孩儿叫季冷的呀……
总之后来小令就阴差阳错成了季冷的小名。
季润麒和白桃一贯叫的是他的名字,那时的保姆按照季润麒的要求,没给他取一些“乱七八糟“的昵称,叫的也是他的名字。
“野性的狼不需要乱七八糟的称谓。”这是季润麒的原话。
白桃没说什么,显然是认同丈夫这个观点的。
只有姜姝一家才会叫他小令。
这是他唯一的小名。
不过姜姝现在很少这样叫了,少女的羞耻心化开了她的部分童真,剩下的童真已然转化做纯洁的天真,尚未开窍,不懂男女界限,可以理所当然地邀请他进入她的卧室。
季冷将手盖在眼睛上,缓慢地呼出口气。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得知道。
幼时的小姜姝声音变得清脆起来,五官长开了,脸颊肉少了一点,俯在他身前轻声喊着他:“小令?”
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脸侧,季冷动了动,放下遮挡眼睛的手,还未反应过来便对上一双黑漆漆的水润眼眸。
姜姝眨眨眼,纤长的眼睫忽闪,见季冷应声醒来,她放心地从沙发上拿了个抱枕在他脚边坐下仰着脑袋看着他笑:“你醒啦。”
她有季冷家的钥匙,按下门铃后安静等了一会儿没人应答,因为担心季冷出了什么事就自己开门进来了,还好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小时候就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