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
银昼问道，语气甚至带着些严厉。
叶欣然有些诧异他的反应，但也没多想，毕竟她班主任对此也知道一些，其他人知道也很正常。
可能就是诸如什么“一去不回”、“死亡率奇高”这些。
“知道啊，白银帝国专门用来培养军部新人的训练基地嘛，我可是很仔细地研读过《厄尔斯条约》，也知道，那地方竞争惨烈，优胜劣汰，能坚持下来的十不存一，没坚持下来的都死了。”
银昼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既然知道，还要做这样的决定么？不要告诉我这是你审慎考虑之后的选择。”
“这就是我反复斟酌考虑后，最好的选择。”叶欣然耸耸肩，靠着银昼坐下，“不然呢？以后像其他人一样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挖一辈子矿最后得一身的病随随便便死掉吗？那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怎么向舅舅他们说好，但是在银昼面前就没有诸多顾忌，二人关系比较微妙，既非亲人也非恋人，但又在长期相处中生出了许多默契。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那种磨合了许久的“老夫老妻”的感觉？
叶欣然接着说道，“‘自由’这个词如今听起来很奢侈，我不会不切实际地想要去违抗帝国秩序，也不像伊凡诺夫上将那样能反抗的那么刚烈。”
伊凡诺夫就是那位对《厄尔斯条约》投了反对票并留下那句话后自行了断了的联军总司令。
“总归我左右不了别人，至少可以左右自己。”叶欣然叹了口气。
银昼就知道，只要是她下定的决心，别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
坚定、骄傲、外柔内刚、对自己认定的事至死不渝，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银昼在叶欣然身上看见了他老师叶闻的影子，只能说不愧是老师的孩子。
他也不再多劝，转而道：“你所了解到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银昼继续说道，“帝国的军事训练基地与寻常的那些帝国军校不同。那里是专门为帝国培养中高级将领的地方，白银帝国的所有高级军官，包括七位总督、一位中枢执行司令都是从那里出来的，所以基地内部，无论是氛围还是训练内容，都严格到了近乎严酷的地步。”
“以蓝星智慧生命的综合素质和生命层次，想要完成训练内容顺利毕业授勋，几乎没有可能。”
“你知道的真多啊......”叶欣然看向银昼。
“我是个星航商人，情报对于商人来说是很重要的。”银昼问道，“所以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去么？”
“银昼，”叶欣然靠着他，“你知道，我没有父母，天然的就和这个世界少了部分联系，舅舅他们对我确实很好，好到我就像他们的亲生女儿一样，但我和张木终究是不同的......”
“刚才蔓琪和我道别，你知道么，当我们在站在岔路的那一刻，当我们走向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时，我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那么孤独。”
“又或许我只是将一切都规整到了原本该有的样子，正如我一直说的那样，我无法决定什么，就像这个世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即使我死掉，也不会真正影响什么。”
银昼突然握紧了叶欣然的手，“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说的是实话。”叶欣然苦笑一声。
“你这样的心态可熬不过那些训练......”银昼轻叹一声，“好像从来都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对他们很重要。”
他又道：“如果你只是觉得蓝星上没有什么牵绊想换个地方散心，我可以带你去帝国住一段时间，倘若你想的话，也可以在帝国定居，虽然那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果然是帝国的人。”叶欣然说，但也没觉得意外，随后半开玩笑地道，“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还想有朝一日让我舅舅他们过上好日子呢，毕竟我没爹没妈的，只剩下舅舅舅妈可以孝敬了。”
“你和老师不愧是父女，性格倒是一模一样。”银昼似是无奈似是感叹。
“是嘛......那的确是亲生的没错了。”叶欣然低下头，“其实做这个决定也不全是因为那些。”
她说道：“我完全没有对父母的印象，不过父亲是小说作家，我可以阅读他的作品去寻找他的痕迹，我很喜欢他在《致蓝星》那本书里的一段话。”
“你要走出森林，离开迷雾，去看看海阔天空；你要走向新世界，走出银河，去看看群星之外无穷无尽的宇宙。”叶欣然说，“这句话是父亲对他笔下的蓝星写的，在我看到这句话后，我恍然有种那句话同样也是写给我的感觉。”
“如父亲所说的，这个世界这么大，我不想让自己困于一隅。我要走出这里，去寻找自己想要的那个未来，即使粉身碎骨，即使万劫不复。”
叶欣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银昼也无法再说些什么，只能叹息一声，“如果你不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