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我再也不要来了。
天赋异禀,承担再现沈氏一族称霸修真界辉煌的长姐,为救我一个连丹脉都开不了的废物,死在了渭水河畔。
我没有死,却活得生不如死。
爹娘每每见到我,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指责辱骂,我在他们的目光中,低下头不敢说话,唯唯诺诺熬到了十八岁。
十八岁是一个联姻的好年纪,对方是舅父的师兄。
一个名声狼藉的糟老头子。
我想这也许,是我报答爹娘多年养育之恩的唯一机会。
毕竟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我还能给勤渊门提供什么利用价值。
可当我真的坐在爹娘身边,听两个人对我嘘寒问暖时,我的心突然空了,我忽然很想飞,我想——其实我死了的话,爹娘也不会伤心的。
于是,我选了个风水宝地,打算一死了之。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有人早我一步,浑身是血倒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长姐落入渭水时,冲我大喊:‘快跑!’的样子,我动了恻隐之心,将人救起。
却发现,这人我认识。
七绝圣斋的斋主,蔺隐乔。
明明修为可飞升成仙,却执意四处苦修的一个怪人。
“姑娘,你长得好像我的妻子。”
蔺隐乔的话,更怪。
我问他:“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是你的妻子?”
他说:“眼睛,很好看。”
我十年来第一次发自肺腑地笑出声,他也勾着嘴角,笑着对我说:“你笑起来,更像我妻子了。”
那一刻,我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做了一个龌龊的决定。
我对他说:“不是像你妻子,我本来就是你的妻子。”
他笑得更开心了:“我就知道,你是。”
蔺隐乔抱住我的时候,我在想:失忆的男人,都这么好骗吗?
后来嘛,三年夫妻琴瑟和鸣,没抵过蔺隐乔恢复记忆后,将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当做一件极其耻辱的事情。
休书一封,不可避免。
我清楚记得,“心性狡诡”是他笔锋最凌厉的四个字。
他恨我,我明白。
我骗了他嘛,令他苦修毁于一旦。
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会想起蔺隐乔望着我,对我认真的说出的那句——你长得好像我妻子。
有此一遭,爹娘和我断绝关系,并在旁人唾骂我时,总是最卖力的那个。
我懂的,总不能为了我一个没用的女儿,毁了另一个他们培养的沈氏一族的骄傲——沈灵照。
我妹妹沈灵照,修真界公认的天纵奇才,三十年凝丹之路,她只一年便已大成。
平时,我连和她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我被放弃,无可厚非。
只是,我运气一向很好。
这应当就是所谓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哈哈。
我联姻的那个糟老头子的养子,竟然在我被休当天,当着蔺隐乔的面,向我爹娘求娶我。
我爹娘自然忙不迭地把我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我来不及阻止,就已被沈谡带回了无忧观。
三媒六聘,百里红毯,我还未醒过神,已然风光嫁给了沈谡。
大婚当日,我揭下盖头,把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喝完后,我不禁没晕头转向,反而越发清醒,我想:这算什么事?
昏过去也好。
睡过去也罢。
总之,我不想面对沈谡。
其实沈谡为什么娶我,我心里一清二楚。
听说,我逃婚之后,糟老头子一气之下,气绝身亡了。
可喜可贺。
沈谡无非是娶回来磋磨我,出一出他胸中被淤堵的恶气。
我呢,虽说打算破罐子破摔,又要寻死觅活。
但新婚之喜,闹出人命。
过于缺德。
可房间里的酒,更缺德。
兑水了。
一大半都是甜水,只留有一点轻微的清酒香。
要命。
更让我心如死灰的是,本该喝得醉醺醺的新郎官,身姿挺拔,带着翩翩衣袂走到我的身边,将手背贴在我脑门,轻声问我:“热不热?”
我顿时心跳如雷,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谡不依不饶:“怀有身孕还喝酒,当心身体。”
我一怔,呆呆地看着沈谡,想必我那时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傻气。
他忍俊不禁,手指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说:“那日我瞧见你捂住胸口,还和旁人说最近恶心想吐,便疑心你有孕在身,于是把你急急忙忙娶进门,也没问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