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下去了!”一个娇俏好听的女声有点儿不痛快地嚷嚷。
另一声音也是女子,声线略低哑,隔了会儿答:“谁叫你屁|股大,忍着。”
娇俏女声哼了哼,嘟囔:“有轿子不坐,非要跟我挤!”
低哑女声声音更沉,“再废话,你就滚下去。”说着又话音一转,“方才,你是不是下手狠了点儿?”
娇俏女声直呼冤枉:“啊?能怪我吗?你也没说她受不住呀!要不下次你自己动手,真是的!”
嘟哝了半天,又疑惑,“哎?你确定是她?我怎么没看出来?”
“是她,”低哑女声极笃定,“她身上有天禄。”
娇俏女声不解:“天禄?怎么可能?真有天禄,我岂会看不见。”
低哑女声答:“睡着了,你当然看不见。”
“行吧,反正你都找错好几次了,再错一次也不碍事儿。”
娇俏女声良久没再言语,倒是低哑女声想起什么要紧事,一本正经交代:“方才那些眼神好的都处理了?”
娇俏女声回:“放心吧,孟婆汤我给它们管够。”
低哑女声不以为然:“那可难说,我当年喝的可也不少,也没见我忘干净。”
娇俏女声无奈:“您能一样吗?大哥!”
低哑女声雷打不动,“不妥,还是灭口吧。”
娇俏女声似很无语,“大哥你忘了自己是谁了?拜托,你不要功德,我还要呢。”她叹口气,“放心,除了死的那仨,其他的我都给打进畜生道了,保准一个能开口的都没有。”
低哑女声终于满意:“嗯,这还差不多。”
映夜听得糊涂,但她晕轿,轿身一颠一颠,快把她颠吐了。
只听外面又说话。
“你瞧这像不像迎亲?索性你就变个鬼新郎,这就把她娶了吧。”
“你想死直说。”
“切,嘴硬!现下不娶,早晚有你后悔的。”娇俏女声嘿然一乐,忽又讪笑着道:“哎?忘了问,你干嘛穿个女人皮?”
低哑女声没好气,“你不也穿着女人皮?”
“那能一样吗?”娇俏女声振振有词,“我是觉得这几张鬼面皮画得怪好看,扔了多可惜。倒是你,原先那个痨病鬼怎么不用了?好歹是个男修,你用着不是挺趁手?”
低哑女声道:“死透了,再用不妥当。”
“行吧,你到底还是想找个好皮相再见她。”娇俏女声总结完老半天没言语,又隔了一会儿才疑问:“有下一个人选吗?”
这次,低哑女声没再有问必答,不耐烦说:“你是七只眼吗?我看你该改名叫七张嘴差不多。”
娇俏女声又乐:“大人真幽默,看来你这几百年没白死,死得挺通透。”
“呵呵,彼此彼此。”低哑女声冷笑,“我看你做女鬼做得挺欢实,不然从此你改做女鬼吧。”
“别!”娇俏女声赶紧求饶,突然哧啦一下扯破了什么,顷刻连声也变了。
这次是个男的,但却是娘娘腔的调调,娇滴滴说话。
“大人,听说您好我这一口,可是真的?”
低哑女声依旧沉闷,只一声“去死”,忽然轿外金光大作,跟着便传来乒乒乓乓、嘁哩嚓啷的无数金戈相击之声。
同时,风如海啸、排山倒海,害映夜这乘小轿如在滔天巨浪里一孤舟,颠簸得她再也忍不住地“哇啦”一口,一肚子酸水全吐了个干净。
轿身瞬息稳住,一切风平浪止。
沉默震耳欲聋。
还是娘娘腔首先打破沉默,略尴尬地陈词,“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背着你有了。”
低哑女声毫不犹豫,深情接腔:“无碍,有了我也认。”
映夜无语。怪费劲地寻思,莫非她弄错了配方?所以她吃的到底是梦蝶丹,还是手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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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蝶丹,又名还魂丹,于《苦女菩提行医手札》炼药篇末尾,其功效概述如是——“还魂救命,醉则死,梦则生,非艰难处不可轻易服之。”
映夜不才,不算文盲,尚自信她没理解错漏。可她明明没有吃酒,缘何幻觉如斯?
堂堂鬼太尉变成个骚里骚包的话唠也就罢了,怎么神秘危险的忘川城主,竟也成了自愿喜当爹的痴情二百五?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瞎编!
映夜越想越觉得离谱加可笑,但,如何为生?此番又是何情形?她完全没有头绪。还是,只能再信老祖宗一次。
于是她摆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闷头睡。
说来也怪,她竟很快睡着了,知觉一点点淡去,越飘越远。
谁知,就在她越睡越香甜,舒服得如同在自家被窝一般时,一串奶声奶气的小儿诵诗声突兀地响起,就在她梦田深处。
那小儿念的是:“百岁光阴一梦蝶,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