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海边的那位富户说是感激您的照拂,特地派人送来了几十箱海产。”
盱眙未抬眼,不屑道:“什么海产?如此大张旗鼓运来,让戕怒那莽夫知道了又要在九重殿上说长道短!”
管家道:“送货的人说箱中之物非同一般,一定要您亲自验过,还说若成色不好不便运回,您随意摔了便是。”
盱眙本以为是什么玉器金缶之类,不耐烦道:“那便抬上来吧!”
说话间十几个大木箱子就被齐刷刷抬到了盱眙面前。打发了杂役,盱眙叫管家打开瞧瞧。
管家刚掀开其中一个木箱便被吓了一跳,叫出声来:“哎呀!”
盱眙这才抬眼,训斥道:“何事大惊小怪。”说罢走进前往箱中一望,没成想箱子里是个活物。定睛一看,是个雌妖,上半身与人无异,□□伤痕累累,下半身却是闪着粼粼之光的黑色鱼尾。这妖窝在狭小的箱中,虽双手被缚动弹不得,还是散乱着头发拼尽全力抬头嘶吼道:“让我活,做什么都行!”
盱眙见鱼妖虽蓬头垢面,眼神却无比净澈,也看得目瞪舌僵。他虽贵为仙族重臣,参与定夺妖兽生死无数,却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见到一只妖的眼中迸发出如此浓烈的求生欲。
这妖的脸上丝毫没有怨天尤人的神情,见箱子被打开也没有奋力抵抗,只是重复着:“让我活!让我活!”
盱眙抬手又让管家把其余箱子打开,只见每只箱中都捆着一个妖,或是人身,或是半妖身,或是飞禽走兽,又或是游鱼爬虫所化。一路的颠簸困厄使得其中不乏已奄奄一息甚至死于箱中者。
盱眙问那鱼妖:“你叫什么名字?”
鱼妖不卑不亢答道:“捉我的人说开箱的人决定我的生死命运。你让我叫什么我便是什么!”
这倒引起了盱眙的兴趣,开口道:“我虽开了箱,但我身为仙族为何要容你这妖活?”
“若你让我活,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惟命是从!”
要说这妖有骨气她却嚷着要认主,说她奴颜婢睐说起话来倒没有低声下气。这让盱眙想到了自己,九重殿上摸爬滚打三百多年不外乎就是为了靠近长生天多活些年岁,为禄帝鞍前马后,供其驱策役使,说白了还不是与眼前的妖一样,找个主让自己活下去。明明包羞忍耻还一副有礼有节的样子。殊不知在禄帝眼里不过就是条有脾气性格的狗罢了。
盱眙立身背手,轻描淡写道:“我可以让你活,不过,你得斩断自己的鱼尾。”
管家立即心领神会,解开了束着鱼妖的绳索,并从护卫那借过一把刀来。
那鱼妖蹒跚着爬出箱子,抖了抖鱼尾将其变成了双腿,完全化成了人形。这一变幻似一赤条条的人族姑娘伏在地上,看得盱眙竟也有些血脉偾张。
鱼妖道:“回主人,我化身为人后鱼尾便变成了双腿,主人若要,我这就把它砍下。”
鱼妖赤着身子接过利刃,毫无犹疑眼看就要落刀。
盱眙忽而喝止道:“等等,变成人腿倒是顺眼了许多,暂且留着吧。倒是那边箱子里还有几只鱼妖,可是你的同族?”
鱼妖道:“没错,我们一同被抓,我的族类也定当愿为主人当牛做马!”
盱眙漫不经心道:“不必,我这宅子虽大,却用不着这么多鱼妖,你去把他们杀了吧。”
要砍断自己的鱼尾时都毫无犹疑,可听闻此话那鱼妖却惊诧无言,愣在原地。
盱眙嘴角略过轻蔑,道:“若做不到就不要怨未给你活路!”
鱼妖发怔了一会儿,便双手握刀,颤抖着缓缓靠近一个奄奄一息的同族。
那妖也被捆在箱中动弹不得,满是伤痕的脸此刻早已没了痛苦和狰狞,只是木然地呢喃着:“让我死,让我死,让我解脱吧……”。
鱼妖紧闭双眼,面如死灰,双手像控制不住般拼尽全力砍了下去,砍了两三刀正中要害,箱中的妖便绝了气,只剩一箱破碎的妖身和淋漓的血浆。鱼妖见此后退一步,手中的刀因脱力而掉落,而后瘫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那双原本净澈的双眸此刻已泪如泉涌,只剩下了惊惧不安。
此刻的盱眙却突然有了怜悯之心,脱下自己的外挂俯下身为那鱼妖披上。可立起身来他却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口吻,冷言冷语道:“很好,我便收下你,让你活着!”
见鱼妖颤抖抽泣着说不出话来,盱眙又道:“你即认我做主人,我也不亏待你,我赐你个名字,你叫‘映瞳’吧。今后这盱眙府内数百仆从也任你使唤。但你记住,不可踏出府门一步,你永远都只是我盱眙圈养的一条狗罢了!”
自此,映瞳表面上俨然过着人族的生活,似府内的女主人般将宅院内外大小事务打理得紧紧有条。管家似是有些不服气,想着盱眙怎让一个卑贱的妖骑到了自己头上,但人族在仙族面前也显得那么卑微渺小,哪敢多言一句。再说那剩下的十几箱妖,死了的被运出城随意掩埋,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