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是真的乱了。
暴民先是聚在一处示威,后来干脆明抢宅邸。东方家的人马四处平乱,已抓了大批人马,牢房早已装不下,一个接一个绑着绳子系在城墙下晒太阳。
东方铎进来禀告,不复往昔的神采奕奕,甚至瞧着不比高闻邸这个病秧子好到哪里去。
“大将军,城内有潜伏的高手,属下甚至怀疑,还有不少在陆续往新城赶来。”
“我抓到过一个,给属下下毒,而后便逃脱了。”东方铎恍惚了一瞬,抬眼望向青葵。
冯逆之敏锐觉察到他看过来的视线,侧身将青葵挡在身后,眼含警告。东方铎垂眸,脸上难掩郁色。
“哼,现在才敢来,这群废物们可真慢。”阿祛收了金竹,走出门外大声喝道:“来的还不快现身?”
话音刚落,咻咻咻三道人影分别落在院中的不同位置。光是眼神就能判断,这三人来自江湖,并且不是好人。
阿祛从来都是傲慢的,看绝大多数人都是轻蔑的,哪怕这三人中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有着秒杀她的能力,但阿祛从来不怕,她知道只要郁汝癸在一天,这群人就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怎么现在才来,故意的吧?”阿祛气冲冲。
“属下不敢。”三人收敛起浪荡的表情,立刻跪在她面前。“来的路上遇到一个高手,就和他玩了玩,这才耽误了时间。”
东方铎闻声去看,脸色一凝,一把握住腰间长刀,口中喝道:“是你!”
那人亦是意外,待看清东方铎后不由眯着眼睛笑起来,与左右两人道:“还活着,哈哈哈哈,我就说,这样的天资岂会随随便便就死在破庙里。”
“不过我是真的好奇,你如何解毒的?难道是……”他扫视全场,视线落在青葵身上。不由挑眉,形容猥琐暧昧,桀桀笑道:“她献身了还是你霸王……”
话未完,东方铎强忍一身伤势就要拔刀,但奈何速度不够快,他的刀身才出一半,那人的一只手臂已落地了。
其状如注,喷了旁边半百男子一头一脸的血。
阿祛离得也近,被吓得长大了嘴。她看到冯逆之若无其事地将刀在狄双身上擦了擦,甚至,冯逆之嘴角微微翘起一边,眼神死死盯着狄双。
狄双疼得全身战栗,但面对冯逆之头狼捕食般既冷又狠的视线,竟是一动不敢动。
阿祛缓过劲来,她怎能对这三人动手呢?她还要指望他们将高四叶杀了,带走高闻邸呢!“冯逆之你发什么疯?好端端为什么要砍狄双一只手?”
冯逆之缓缓将刀入鞘,云淡风轻回道:“妖刀一瓢饿了,出来觅食,哪有不见血的道理?”
大臂处是动脉,血流得又快又多,狄双只觉眼前一黑,人就笔直地倒在地上气喘吁吁。魔宗的人大多残忍冷漠,余下两人对视一眼,其中半百男子举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一边抽出圆刀对他道:“这么重的伤救好也得残,沙坤我日行一善,送你一程吧。”
说着就一刀封喉,端的是干净利落。
这么多年,魔宗人少是有原因的。
阿祛显然习以为常,跺了跺脚也就算了。对余下的两人道:“你俩去把高四叶杀了,把躺在椅子上的人给我抢回来带走。”
光头傅非嘿嘿笑起来,“抢抢抢,咱们魔宗要有夫人了!”
院中灯火稀疏,树影摇曳,满地屋血,月色发毛,总觉得今夜不大吉利。
这两人得了令,断然没有不做的道理。东方铎拔刀相向,立在高四叶身前。
但他身负重伤,焉能与此二人抗衡?
高闻邸吸了凉风,止不住地咳起来。好半晌,咯出一口血才缓过劲。高四叶见他体弱至此,满目都是忧虑,风如残烛,不知归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忧虑一直在他心头萦绕不去,总想着这一天晚一点来,再晚点吧,可高闻邸已是肉眼可见的衰弱和病态了。
他难得有中意的女子,好歹还能留存个血脉,未尝不是好事。
正犹豫,高闻邸突然发话了,“阿祛,你走吧。”
“你说什么?”阿祛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还需我明说吗?”
阿祛闻言气得捏紧拳头,“你什么意思?好,没错,我阿祛在山洞中受辱了,失了贞洁,但你可曾想过,若不是我,又会是谁呢?”
这话一出口,场中忽然就静地叫人心慌。
“我保你母亲无事,你便是这样报恩的吗?”
阿祛步步紧逼,咄咄不让半分。“若要我原谅你,就需地你跪下来求我嫁给你,要你高闻邸哭着跟我道歉。”
高闻邸眼眸深沉,眼里流淌的清辉瞬间黯淡无光,像潭死水般无法搅动。好半晌,他手指才蜷缩在一起,捏紧了拳头,又放开,冷笑连连,难以抑制。
阿祛看着他,渐渐冷却了一腔炽热的感情。她摇着头,咬牙切齿问道:“高闻邸,我最后问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