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的心思俱能猜到,他的世界她端坐正中。不必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心疼的少年背负血海仇深郁郁寡欢,而她则像个骑士,身负重任要佑他周全。
冯逆之浅饮一口,就着琴声咽下,却辣得涕泪横流。
呵,明明是少年复仇的一出好戏,怎偏叫自己拿了护卫的剧本?看着他与命定的绝色美人佳偶天成,而自己却为了他的江山被戳得千疮百孔弃于荒岗。
抹掉眼角的泪,长叹口气,又饮了小口,仍是热辣辣,直通肺腑。
就在她紧闭双眼沉浸在这又痛苦又酸爽的感觉中时,一包花生米被扔了过来。她下意识接住,睁眼一看,立刻嫌弃地扔了,嘟嘟囔囔不高兴道:“我不爱吃这个。”
暗处沉默稍许,又掷来一个小物件。
许是酒劲上头,她抬手去接时身子一歪,便跌落了下去。
暗哨闭上眼不去看她。
这里真是冷清地可以,单独的小楼里连盏明亮的灯笼都没有,满是拳头大小的残缺红烛,油蜡滴挂,地板一尘不染。冯逆之跌落在廊下,噗通一声。
她干脆就那么躺着,翻个身,看着手中多出的碧色翡翠盏笑了笑,从酒壶里小心翼翼倒出几滴进去,然后两指捏住,一仰头喝干。
重重舒口气,乐不可支。
她玩上了瘾,翻身趴在地上将翡翠盏放好,提着壶继续往里面滴酒。
一滴,两滴,三滴,唔,差不多了,再多就是豪饮了,这可使不得。她笑眯眯地捏住两端,一仰头,再度喝干。
正乐在其中,琴声忽然停了。
冯逆之不满地蹙眉,摇摇晃晃站起来抬脚踹开门扇,口中呼喝道:“正听得舒坦,曲子如何停了?”
里间有幔帐相隔,看不真切,只模糊看到一袭身影坐在那里。一旁的婢女出来行礼,落落大方道:“公子勿怪,时辰不早了,我家小姐要就寝了。若公子还想听琴,不妨去前头。”
“哦,原来是到点下班了呀。”冯逆之点点头表示理解,摇摇晃晃往外走,“没事没事,拒绝加班,从我做起。”
她笑着走着,一脚踩空扑了个狗啃屎。酒壶摔了个粉碎,迸溅的稍许碎屑还划伤了她的脸颊。黑暗处的人终于现身,一左一右架起她,不由分说迅速离开了此处。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冯逆之口齿不清,才这么点酒量,却还敢饮酒?也是贻笑大方。
飞鱼面罩后的下颚线条绷紧如铁,细细想来,他职业生涯的滑铁卢是从盯梢这个小公子开始的,好些麻烦的事,奇怪的事,皆是因她而起。方才出门前还差点被太子的燕窝砸中,多少年前的旧事,不过是关于小公子的身世罢了,非要一个确切的说法,那些个知情的该死都死了,除非去地府一问,否则弄个确凿谈何容易?
唉。祸起萧墙,皆因此人。
暗羽向来以轻功见长,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将冯逆之带到太子面前了。太子眼皮子都没抬,白衣便吩咐道:“带下去洗洗。”
说得好听,这大半夜的,外头再好的府邸也不比太子府日夜候着,现在起火烧水,只怕要折腾到天亮。
于是飞鱼自作主张,命人抬了个大缸来,里头只有锅炉上仅剩的半壶热水,余下全是冷水,然后就这么将冯逆之往里头一塞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