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竟被压制着难以还手。
之所以速度如此之快,只因支撑不久。唯速战速决矣。
冯逆之起身便走,谢家子弟还在围观,被冯逆之一刀砍在他们面前,深深的刀痕距离他们足尖不过半寸,“还不走?要看你们四叔白白牺牲吗?我数到三,不走的我现在就给你们一个痛快。”
谢长天嘶吼道:“还不快走?”
“四叔……”
“走。”
冯逆之在前奔跑了一段距离后开始留心观察,很快就看到高腴留下的记号。她循着记号去追,很快便看到坐在地上休息的韦杭。再扫一眼密林,果然瞧见了埋伏着的高腴。
她轻呼一口气。
“大蓟兄,看来你与剑神没能心有灵犀啊,他离开这么久都没到自己的主子,是严重的失职。”
大蓟面皮动了动,开口道:“你意欲如何?”
高腴翻身落在冯逆之身旁,淡淡道:“江湖中有一种变脸秘术,消失许久,看来并未失传。巧的很,我在杀手组织里学习过如何剥离那层人皮,只是手法粗糙,不仅会痛,还会损伤原有容貌。”
大蓟眼神微缩,藏在袖下的手指卷缩在一起。
“何必执着于我的皮相。”
冯逆之上前一步,抬手细细地去摸他的脸。一寸一寸,细致缓慢。两人鼻息可闻,这么近的距离,近到冯逆之冰凉的手指摸到每一个地方都可以看见他眼底的波动。
很快,冯逆之停下手,与他对视,嘴角勾起笑意。“大蓟兄,你怕了。”
大蓟深吸一口气,不置可否。
“知道吗?我认识一个人,他下颚骨的地方曾受过伤,也像你这样,仔细摸的话,会凹凸不平。”冯逆之敛起笑意,眼底是深刻的锋芒。“只是,他不似你这般,生有反骨。”
“何为反骨?”大蓟分毫不让,与她对视直面锋芒。“没有谁,天生就该是某种模样。高高在上的人,也可以低入尘埃;纵是蝼蚁,又该认命吗?”
“你的命不好吗?”冯逆之摇头,“不要试图用大道理掩盖私欲野心,谁在那个位置都是一样的,都不会讲人人平等,不会放弃特权,更不会以民为先,弃祖法不顾。”
大蓟又扯了扯面皮,这么一张泯然众人的脸孔,笑和不笑根本没什么区别。只是那双眼眸太清亮,深邃,满是不可见底的暗潮汹涌。
“你不曾经历我的苦难,依凭着什么来指责我?”
冯逆之的确不知,她抿唇不语,收回手退开一步,静静把他望着。
谢家子弟不明所以,但也知这是朝堂之事,于是无人过问,远远站着,等待一个结果。
冯逆之默了默,忽然从身上拿出一物,又找谢家子弟拿了个酸枝木盒,她背对着大蓟将东西放好,然后盖上盖子,潦草地用布条缠了几圈。
她将木盒递给大蓟,“此物你收着,现在不要打开。有朝一日不得不为之,或委实没有退路了,只要在我手中,凭借此物,我定会放你一条生路。”
冯逆之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眸中千言万语,浮浮沉沉,都尽是哀伤。
“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路,旁的人不知冷暖,多说无益。告辞。”
她打了个手势,高腴与一众谢家子弟跟上她的脚步,她的声音飘在空中冷冷的,很是果决。
“若再遇大蓟,世上便无大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