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逆之叫高腴见了些柴火堆起来,问道:“外面如何了?殿下怎么将狼烟放出来了?”
“怡妃临产在即,陛下听信她的谗言,对殿下愈发忌惮,一直在找机会废太子。”高腴说话言简意赅,“雍州这边发大水,殿下被钦差监视着来赈灾,现下已在漠阳城内。”
听着局势不太很乐观,太子一旦被废就要解散金鳞卫,门下幕僚一散,人心就散了,再想东山再起,只怕困难重重。
“王家呢?”这是冯逆之最担心的事,若得不到王家的全力支持,相爷又明哲保身,太子在朝中只会举步维艰。
“王家忌惮民间歌谣,不敢与殿下交往过甚。王家千金与工部尚书家的公子在商讨婚事,殿下甚至很久不上朝了。”
如此严重吗?难怪高家兵马志在必得,这是不得再失手了,否则他手里将没有底牌。
高腴拨动火堆,遥遥望着对岸,一个个花里胡哨的帐篷看起来毫无章法可言。“高家也是一团糟啊。”
默了默,邝舸意提着兔耳朵回来了。他顺手在河边扒皮清洗,甚至手起刀落沿着骨骼划出许多道口子来,这样稍加腌渍便能入味。
三人食过午餐就磨刀霍霍等着大军过来。
岂料这一等便是一下午,直到夕阳西斜,对岸都没有拔营的意向。邝舸意杵着剑大马金刀做了一下午万夫莫开的姿势,累得腰酸背痛,不由道:“难道是想晚上奇袭?”
高腴眯着眼看了半晌,将剑搁在一旁继续休息。
冯逆之实在太闲了,昏昏欲睡,只得强打精神没话找话。“待会儿他们攻过来,咱们不必正面对抗。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消一击必杀将领,剩下的就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了。”
“此言有理。”邝舸意也本也就是这么打算的。
“说实话,我真是看不懂高大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根本不可能被一个病秧子软禁,更不提还是软禁在自己的府邸之中。”
邝舸意默了默,看着硕大的红日落于西山,缓声道:“许是,他故意的呢?”
他勾起唇嘴,笑意漫天。“譬如,一个习武之人,三更不起至多五更也要起床打拳。十几年如一日地坚持,可仍旧没有精进。一边是没有天分,另一边是声名在外,自然难以取舍。现在突然有个机会能叫自己体面地退出武林,顺其自然静观其变岂不正好。”
冯逆之豁然开朗。
“压力有时并不只来源于权利的交接,还有这恶劣的生存环境。”
邝舸意笑着点头。
“这里若只少量人在此生活,环境尚可。但一下涌入这么多人,削峰填谷,围猎捕鱼,生态环境被大肆破坏,未来只会越来越糟糕。高四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他无法下定决心带领这些人出去,怕朝廷追杀,怕过得还不如这里。”
“可前怕狼后怕虎也无济于事,总归问题是要解决的。”
冯逆之微微出神。
她觉得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早些年还算得民富兵强,出去了尚可一战。如今大半兵力都归农,现在还想着出去岂不可笑?
那时她杀了遗妃,以为高四叶就不会再束手束脚。可现在来看,还是有什么困住了他。
是什么呢?
天色暗了下来,对岸生火,星星点点的红意连成了片。三人静静注视着,各有所思。
高腴率先打破沉默,“一群乌合之众,难成大事。”
“的确。”邝舸意颔首,“表面上来看高大公子必胜无疑,但,请神容易送神难,日后灾祸的种子已埋下了,或早或晚都要反噬的。”
冯逆之这才饶有兴致认真打量邝舸意,此人倒是眼光毒辣,武艺不俗,但以他的能力怎会去太子府上当差?
又过了个把时辰,冯逆之饿了。她揉着肚子对邝舸意道:“邝兄,你喜欢兔兔吗?”
邝舸意杵剑的手一抖,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他蹙眉,“你不是说上一顿我请?”
“是啊,但和这顿你接着请并不矛盾啊。”
邝舸意扭过脸不看她,“我不喜欢兔兔这不想将它食入口腹永不分离。”
冯逆之笑了笑,“那不要紧,你也不会与兔兔一直不分离的,毕竟你不是貔貅啊。”
邝舸意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对她道:“咱们一直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我去对岸打探一下消息。告辞。”
他抱了抱拳,把剑一拿就走了。
冯逆之百无聊赖,对高腴道:“青葵呢?”
“在漠阳城中。”
“白衣将她教习地很好吧?”
“现在大家都戏称她是冯家小小姐。”
“怎么不是白家?”冯逆之打趣道:“青葵可是我备下给白衣当童养媳的。”
高腴懒得理会他的恶趣味。
“高四叶那边必然还有后手,要抓紧时